“你難道就不怕死?”鍾向輝言語之間感到很是詫異。
顧長順緊閉雙眼,孑然一笑,搖了搖頭。
鍾向輝憤憤地離開了小屋,來到屋外,他把那封意外得到的重要的信件放進了自己的內衣口袋,然後抬起頭,對身邊早就候著的兩個特務低低地怒吼了一聲:“交給你們了。別太狠了,給我留條命,知道嗎?”
兩個人高馬大的特務就像兩條凶狠的狼狗一般,得到主人的命令後,點頭迅速衝進了鍾向輝身後的小屋。
沒過多久,高牆深築的小院裏傳出了一陣陣的慘叫聲,間或還夾雜著皮鞭抽打在人體皮膚上那讓人心驚肉跳的劈啪聲。因為周圍環境的安靜,叫聲更加顯得突兀和慘烈。以至於拴在門衛房前的大狼狗都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從而躁動不安,嗚嗚地呻吟不止。
共產黨員顧長順已經漸漸認命了,身體被打得遍體鱗傷,沾了水的皮鞭還在一下下不斷地抽打著自己逐漸麻木的身體,顧長順默默地閉上了雙眼,他開始等待死亡,自己剛開始參加革命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如今,更是期盼著用死亡來捍衛著一個共產黨員的尊嚴和忠誠。
死亡以昏迷的形式出現,所以‘死而複生’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隻需要對著腦門澆上一桶冰冷刺骨的水就可以了。
顧長順醒過來的時候,得到的不是生的喜悅,他仍然被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根本就動彈不得。渾身上下針紮一樣疼痛,整個身體就好像被生生地碾過了一樣。自己的眼前是兩個魔鬼一樣的特務打手。他們似乎並沒有打算痛痛快快地殺了他,顧長順皺了皺眉,他下意識地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鍾向輝又一次出現了,兩個窮凶極惡的打手迅速低眉順眼地閃在了一邊,見到眼前的場景,鍾向輝久久地看著自己的獵物,一聲不吭。
顧長順狠狠地一瞪眼:“我不會說的,要打就打死我!”
聽了這話,鍾向輝不由得搖了搖頭,顯得很無奈:“鬆開顧先生,好好待他,明天再說!”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屋子。
顧長順不由得愣住了,敵人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鍾向輝並不傻,抓住了共黨的人,他不會因此而立刻跑到丁恩澤麵前沾沾自喜,這個人是來買藥的,對他沒有多大用處。他看中的,是顧長順此行前來上海必須見麵接頭的另一方——共產黨華東情報處。華東情報處就像一根魚刺一樣,已經深深地紮在保密局軍統上海站的喉嚨裏很久了,且不說他們在情報方麵的屢屢動作讓軍統的人頭痛不已,一些明明是內部很機密的東西,一眨眼,就會被共黨的人給神不知鬼不覺地捅到《申報》和《中央日報》上去了,為此,南京老頭子方麵沒少把丁恩澤一頓臭罵,這都成了一塊心病了。如今,又出了神出鬼沒的‘打狗隊’,軍統在上海灘除了跟在人家屁股後麵收屍外,就像一個傻瓜一樣被耍得團團轉。在中統眼中,他們保密局已經成了一個笑柄!為此,鍾向輝心裏已經窩囊了很久了。還好,這一次由於蜂鳥的及時報信,鍾向輝終於抓住了和華東情報處有關的人,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的。他相信自己會撬開這個‘顧科長’的嘴,至於在華東情報處的銅牆鐵壁上打個口子的願望,現在看來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了。
“副站長!”
鍾向輝轉過了身:“拿到了嗎?”
“拿到了!”一個矮個子特務雙手恭恭敬敬地遞給了他一個小紙盒子,藥盒子模樣,上麵印著一些洋文。鍾向輝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仔細看了看,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拿去,馬上給他服下!”
特務點頭,重新接過了小紙盒子,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