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盒子中裝的是兩枚進口藥丸,指甲蓋大小,類似於跌打損傷之類的藥丸模樣。鍾向輝很清楚這兩枚藥丸吃下去後會發生什麼,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在撬開人嘴巴的方法上,他很不願意像行動隊那樣靠武力來解決問題,因為一旦出了人命,對誰都不好,線索斷了不說,人死了,江北共黨那邊更可以大做文章。所以,鍾向輝很欣賞這種簡單的藥物療效。
小屋內,兩個特務強行把兩枚特殊的藥丸塞進了還在睡夢中的顧順章的嘴巴,緊接著立刻把一杯早已準備好的白酒灌入了他的喉嚨。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行動,顧順章一點防衛的準備都沒有,他根本就無力反抗。他知道灌入自己嘴巴裏的東西絕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兩個特務灌完藥後,其中那個刀疤臉一陣獰笑,
“看你還嘴硬!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變成一條聽話的哈巴狗了!”說罷,兩人揚長而去。
顧順章心裏一涼,他竭力想伸手把吞進肚子裏的藥丸摳出來,但是,特務早就料到了這一招,在強行灌藥的同時,粗暴地捆住了他的手腳,此時的‘顧科長’就像一隻大粽子一樣,被結結實實地扔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一個多小時後,天已經蒙蒙亮,但是囚禁顧順章的小屋裏卻依舊是一片漆黑。門“吱嘎”一聲打開了,顧順章費力地睜開了疲憊的雙眼,冰冷的泥地讓他被捆著的胳膊完全失去了知覺。
來人沒有打開燈,隻是用洋火點亮了桌上的一盞煤油燈,昏黃的燈光讓顧順章的頭疼痛欲裂。他朦朦朧朧地看清了屋裏站著四個人。
正在這時,他感覺捆著自己的繩索被人解開了,緊接著就被攙扶到了那張根本就動不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顧科長,你現在感覺好嗎?”
“我很好……”顧長順很奇怪,自己的回答竟然會沒有經過自己的思維考慮,他不由得感到了一陣內心油然而生的恐懼。
“你感覺舒服嗎?”
“舒服……”顧長順很想牢牢地閉緊自己的嘴巴,可是,自己的嘴巴卻好像是別人的一樣,完全失去了控製,他感到了滅頂之災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告訴我,你來上海找誰?他住在哪兒?怎麼聯係?我們好幫你!”問話的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激動,他知道,藥效起作用了,盡管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神奇的藥丸。
“我來上海買藥!”顧長順有氣無力地慢慢說著。
“接頭人……”屋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住了。
“梅……梅老板,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們單線聯係的。”
鍾向輝皺了皺眉,他輕輕推開麵前正在問話的下屬,柔聲問道:“那,他會來碼頭接你,對嗎?”
“對!……”
特務們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沮喪,因為這就意味著現場抓捕時,接頭人肯定就在不遠處的人群裏看著。換句話說,這已經是‘打草驚蛇’了!
鍾向輝心有不甘,他突然問道:“梅老板是在哪兒發財的?”
“……茶社……”由於藥效的作用,顧長順漸漸地進入了昏睡狀態。無論在場的人再做什麼努力,都毫無作用。
見此情景,鍾向輝歎了口氣,站起身,低聲吩咐:“給我看好了!”
兩個特務應聲點頭。
鍾向輝隨即快步走出了小屋。直接走到大門外,彎腰上了早就等候在那裏的黑色轎車,很快就離開了這個偏僻的小院落。他一點都不擔心顧長順是否會逃離,這邊是保密局軍統的秘密關押重要犯人的地方,除了幾個站裏的高層外,沒有別人知道。他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最主要的,就是盡快查出那個開茶社的梅老板究竟身在何方!這是目前為止,他手頭所掌握的唯一有用線索。
人力黃包車在辣菲得路36號邊上停下後,李漢年快步走下車,丟下幾個銅板,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保密局上海站的大樓。來到地下一層,李漢年敲了敲行動隊的大門。沒多久,大門打開了,一個特務探出了腦袋:“處座,您有什麼事?”
“管大隊長在嗎?”
“不在,他和弟兄們去碼頭抓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抓人?”
“對,聽說是江北過來的共黨分子,是條大魚!”特務抑製不住滿臉的興奮。
李漢年皺了皺眉,自己的擔憂看來已經變成了現實。必須馬上把‘蜂鳥’的情報送到克工同誌那裏,以阻止危險的進一步蔓延!想到這兒,李漢年轉身走出了負一樓,來到門外大街上後,他伸手攔了一輛人力黃包車,報出了地址“拉斯得路!”後,人力黃包車載著他迅速離開了。
英國駐滬總領事館是一棟高大的巴洛克式建築,矗立在黃浦江邊熱鬧非凡的拉斯得路上。和周圍的建築相比,古舊笨重的它顯得給人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李漢年下了人力黃包車,左右看了看,然後若無其事地穿走過馬路向掛著米字旗的英國總領事館的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