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李漢年倒是顯得很鎮定,他微微一笑,揮揮手,表情不置可否:“好,我答應你!向輝兄!”
鍾向輝臉上嚴峻的神情這才略有緩和,鬆了口氣,緊接著他伸手拍了拍李漢年的肩膀,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道:“說實話,要不是你和我小時候失散的弟弟長得差不多,我早就對你不客氣了!好了,走吧!”
車子繼續開動,很快,十六鋪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出現在了汽車的前方。兩人停好車後,就徑直走向了出口處。克工同誌給李漢年的情報中寫得很清楚,來人將會在中午十二點過七分,乘坐‘順豐’號客輪從山東煙台到達。此刻,離客輪到達的時間已經不遠了。李漢年和鍾向輝由於身穿軍服,所以很輕易地就通過了檢查站,快步走進了碼頭客輪停泊區。
兩天前,安欣桐還是一個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的學生,可是自從走下順風號,雙腳踏上十六鋪碼頭的那一刻開始起,她就成了一個落難的富家小姐,改名安子文。安子文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或者說用‘漂亮‘這個詞眼來形容她還是遠遠不能夠完全體現出她那舉手投足之間所流露出的一種獨特的高雅氣質。她美得耀眼,盡管衣著樸素,但是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還是能夠很輕易地吸引住身邊異性那些驚豔的目光。
李漢年已經看過了安子文的相片,當時的感覺隻不過是一張《良友》畫報封麵女郎的照片而已,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連所擺的姿勢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可是如今看來,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靈氣。
鍾向輝有些發呆,他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隻感覺自己的雙眼再也離不開麵前正款款向自己走來的這個女人,大上海的漂亮女人自己也見過不少,投懷送抱的鶯歌燕舞更是不計其數,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高雅的神情之下襯托著不卑不亢,就像一朵空穀幽蘭,微微一笑,尤其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鍾向輝懊惱地意識到從此後自己每晚的夢中就都會出現這雙迷人的眼睛了!
“子文!”
“漢年!”安子文放下了隨身帶著的小行李箱,淺淺一笑,伸手把額角的一縷長發夾在了腦後,目光中帶著嬌嗔,“等久了吧?”
“哪裏,”李漢年頭一次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異樣,他連忙轉身介紹身邊的鍾向輝,“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上司,鍾向輝!同時也是我無話不說的同窗好友。”
安子文落落大方地伸出了右手:“你好,鍾先生!我是安子文,漢年的未婚妻!”
鍾向輝幹幹地咽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好!安小姐,一路上還順利吧?共黨沒為難你吧?天津過來可是路途不近啊!”
“托您的福,有家父的老部下暗中幫我,一路上還算順利。”
按照情報中事先所安排好的,李漢年在一邊解釋:“是這樣的,向輝兄,安子文小姐的父親安化成老將軍是張學良將軍的一個老部下,這一次安小姐之所以能夠平安到達上海,多虧了他囑咐下屬一路護送!不然的話這兵荒馬亂的,一個單身女子,很難讓人放心的啊!”
“那是,那是。不過真沒有想到原來安小姐還是將門之女,恕鄙人眼拙!幸會幸會!……平安就好!”鍾向輝若有所思地看著麵前的安子文,又看看站在她身邊的李漢年,茫然若失地笑笑,“走吧,我送你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