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喜歡蘭花?”
“對,這叫‘美人蘭’,我母親在世的時候,總會在家裏擺上一盆。”李漢年的目光變得有些迷離。
“你吃飯了嗎?要不要我叫吳媽再給你做一點?”安子文一愣,怕重提李漢年的傷心事,趕緊轉開了話題。
“不用了,我吃過了。”李漢年轉身關上了門,走進了臥室。安子文緊跟在身後。小心翼翼地關上臥室門後,李漢年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壓低了嗓門:“我已經通知我的單線聯絡員了,希望能在汪海的身上打出一個缺口,聯絡上風雨,但是我現在還不知道風雨的確切身份,隻聽克工同誌講過,說‘風雨’就在南京國民政府裏,而這一次特派員來訪,風雨也在陪同人員裏麵。”
“你的聯絡員可靠嗎?”
李漢年點點頭,“我有把握。”
緊接著他從大衣內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布包,遞給了安子文,“這是你需要的零件,還剩下最後的一個我明天會想辦法從倉庫那邊搞到,等零件齊全了,你就可以發報了!”
安子文拿起小小的零件仔細看了看,笑了:“美國貨啊!”
“我是從一個專門搞投機生意的人那裏搞來的,現在這世道,隻要有錢,什麼搞不到?”李漢年苦笑。
“那他會把你出賣嗎?”安子文有些擔心。
“不會,我估計他現在早就跑了,咱們的部隊很快就要渡江,上海這邊的一幫人有能耐的,早就跑去台灣了。再加上他這種人做的就是這門特殊的生意,要是被逮住了,供出買家,對他也沒有好處,遲早會被人滅口。”李漢年冷笑,“保密局那邊對這個零件看得太死了,一個個地搞很麻煩,也浪費時間,我沒有辦法,所以也就隻能出此下策。”
“這比我在延安時候用的要好多了,還不容易燒壞,真是太謝謝你了!”安子文難以抑製興奮的心情,由於敵人對無線電器材的嚴格封鎖,所以地下黨小組所使用的電台幾乎都是老舊的設備,功率大,傳輸信號又差,接收起來非常費勁。
如今看著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的安子文,李漢年不由得笑了:“支持你的工作也是我應該做的,這可是上級的命令啊!”
“那我的話你都聽,對嗎?”安子文的目光中閃爍著狡黠地神情。
李漢年臉紅了。他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向了窗口的那盆‘美人蘭’。
夜深了,李漢年躺在地鋪上,身邊的床上躺著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安子文,她溫柔輕微的鼻息聲在李漢年的耳邊時斷時續。李漢年心事重重,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睡,自己的眼前不斷地出現記憶深處那張熟悉的母親的麵容,間或還夾雜著安子文秀麗的臉龐輪廓,眼瞅著窗外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李漢年這才無聲地重重歎了口氣,難道這真的就是緣分?自己竟然深深地愛上了這個躺在離自己半米遠床上的掛名的妻子?還有,她真的叫安子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