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罷,報幕員回到台上,湊在衛露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後,衛露就手捧著一大束鮮花,滿臉帶笑地走下了台,徑直來到李漢年的身邊坐下,轉而嬌滴滴地打起了招呼:“李長官,謝謝你啦,一直來捧小女子的場。每次都要您破費,這叫小女子如何承受得起啊!”
李漢年擺了擺手:“這算什麼,隻要能博得露露小姐一笑,再多的錢財也都是身外之物。”
“看你說的!”
打情罵俏之際,兩人機敏地四處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自己,李漢年隨即湊近了衛露,假意親熱,小聲說道,“南京特派員汪海明天要來看你的演出,我會陪在他身邊,他喜歡跳舞,又愛女色,你要想辦法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然後配合我行動!”
“沒問題,你放心吧!”
“我會把你的任務盡快告訴你。”
“我會盡力的,你放心吧。”衛露點了點頭。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李漢年端起麵前的酒杯,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衛露:“委屈你了,露露小姐,來,我敬你一杯!”
“沒事,謝謝你。”衛露的眼眶有些濕潤了,“能從日本人的手裏活下來對我來說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這些算什麼,沒有什麼再能讓我感到害怕的了。”她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微笑,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正在這時,小弟又出現了,悄聲對衛露耳語了幾句後,衛露滿臉歉意地站起身:“李長官,那邊有人叫台,不好意思,改日再陪你。”
李漢年點點頭,看著衛露的倩影端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中,轉眼之間就消失了,他忍不住歎了口氣。自己在1944年沈陽第一次見到衛露的時候,作為慰安婦的她還被關在勞軍營裏,天天過著非人的生活,李漢年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在把組織上交代的任務完成後,他私底下花了好幾根金條從日本看守的手裏把她偷偷買了下來,並且替她醫好了身體。李漢年很清楚這個外表柔弱的年輕女人其實內心世界非常堅強,他當然知道搞情報工作有時候不得不利用到女色,而當傷好後的衛露毅然堅決要求承擔起這項艱巨的任務時,李漢年的心裏卻有些後悔與不忍了。誰想到衛露聽了,卻淡淡地一笑了之。用她的話來說,那就是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沒有什麼再讓自己害怕的了。
遠處傳來了衛露放縱的笑聲,李漢年神情嚴肅,內心卻很苦澀,可是他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
李漢年心情異樣地回到家,上樓的時候,正好看到安子文趴在窗口擺弄著那盆剛買來不久的蘭花,貌美端莊的麵容映襯著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美人蘭’,一時之間,竟然把李漢年給看呆了。
許久,安子文這才轉過身來,雙手背在身後,莞爾一笑:“我聽見你的腳步聲已經很久了,你怎不說話?看什麼呢?”
“哦,沒什麼。”李漢年尷尬地轉開了視線,“我看蘭花呢,你買的蘭花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