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臨時有事來晚了。”丁克功坐下後,順手摘下了頭頂的禮貌,和精致的短杖一起輕輕放在了桌麵的一角。
“也沒有等多久。沒事。”李漢年迅速用眼角的餘光觀察了一下周圍的茶客,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被台上的大鼓戲演員給吸引住了,他這才壓低嗓門繼續說道,“敵人要我接任偵防組長的職位,我沒有辦法推脫,隻能暫時接下了。”
丁克工一愣,隨即點點頭:“我想和你的任務應該不會有衝突,你就好好幹吧,我們也好有個內應。”
“對了,管生好像發現了什麼,我今天出來的時候,見到他神色緊張地跑去找丁恩澤了,不知道出什麼事情,我也不好多問。你通知同誌們要小心點,以防萬一!尤其是上次王強的被害,我擔心我們內部也有了內鬼。”
丁克功皺眉,緊咬著嘴唇半天沒有吭聲。
“我後來通過暗中調查得知,這個特殊的電話是直接打給管生的,別的人都沒有接到。很顯然,那個告密者和管生有著很深的交往。我隻是很奇怪,行動隊裏是沒有女人的,更別提管生了,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那麼,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丁克功沉吟半晌,開口說道:“我接到伍豪同誌的密電,我們的人當中有可能混進了中統的間諜。”
“這怎麼可能?”話雖這麼說,但李漢年很清楚中統間諜比起軍統來說可要聰明多了。
“前幾天,江北前沿發現了一具女屍,很有可能是正要被派往我們這邊的抗大學生。所以伍豪同誌很擔心,因為來我們這邊的抗大學生很多,不隻是上海,蘇州寧波那邊也有,要想調查起來,真的是有一定的難度。”丁克功麵露愁容,“可是,不把這個人找出來,遲早一天,會是一顆定時炸彈。”
李漢年看著丁克功,一字一頓地小聲說道:“我擔心這個人就在我們上海,而王強被告密,很有可能就是這個人幹的!”
“我也是這麼想,但是沒有證據不能亂抓人。再說了,老張那邊剛來的女大學生,她的證明文件都是齊全的。現在這個特殊時刻,哪怕一點點小差池,都會有難以想象的後果。”說著,丁克功輕輕歎了口氣,“不過,我會囑咐老張注意觀察的,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可是如果這個告密者真的是中統的特務的話,那她為何不直接找中統出麵抓人,卻偏偏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軍統那幫人呢?”李漢年有些疑慮。
“我想,這很有可能是她不想過多地引起別人的注意,軍統抓人,我們隻會想到軍統間諜,絕對不會和中統聯係在一起。”丁克功很有把握地說道,“她這麼做也有可能是在維護自身安全的前提之下,想看一場狗咬狗的好戲。而她本身的潛伏,還有著更為重要的任務。我想,她這是借刀殺人!”
李漢年點點頭,招手示意小二給丁克功上了一壺好茶。等小二走後,丁克工拿起了麵前的茶壺,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漢年同誌,那位新同誌怎麼樣,你們還能處得來吧?”
李漢年一時竟然吞吞吐吐,臉色有些微微泛紅:“這……還好,還好,她的能力挺不錯的。”
“那就好。這位新同誌的父親是張學良將軍的舊部,在國民黨軍隊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在抗日鬥爭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所以,華東特工委的同誌指示我們一定要保證她的絕對安全。漢年同誌,你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丁克工神色嚴肅地說道。
李漢年臉色一正:“克工同誌,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還有就是,江北那邊的同誌十天後就到,住悅來客棧,為了安全起見,這一次伍豪同誌特地指示消息一定要保密,你們十天後晚上,也就是八號周四的晚上,在同仁堂分號見麵,暗號是——我要買五十斤桂枝,五十斤白芍,五十斤黃芪,都要今年的新貨。你們的答複是,‘老板,今年桂枝缺貨,去年的可以嗎?’,回答是,‘很遺憾,那就看看白芍和黃芪吧。’記住了嗎?”
“記住了!我會安排人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