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桶!廢物!”丁恩澤指手畫腳、暴跳如雷,“都他媽一群隻會吃飯的廢物,給老子滾蛋!”
管生嚇得連口大氣都不敢出,渾身直打哆嗦。
“聽到沒有,滾!”就像一聲驚雷,管生連忙灰溜溜地退出了丁恩澤的辦公室。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今天這隻老狐狸怎麼火氣這麼大。
管生走後,諾大的站長辦公室裏又隻剩下了丁恩澤一個人,他懊喪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裏,目光又落在了麵前辦公桌麵躺著的一份報告書上,李漢年在上麵言辭激烈地寫著請求處決被捕之女共匪,理由是該女共匪頑固之極,已無任何可挽救之餘地。丁恩澤真想不通,明明是自己絞盡腦汁設的一個套兒,怎麼就沒讓人家往裏麵鑽呢?看來如今的共匪可真得不同於以往了,以前是隻知道打遊擊的土八路,現在看來,也並不笨呐!丁恩澤有些左右為難了,都到這個地步了,如果真抓住的是一個共匪的話,那麼,十個八個都早就已經被自己殺了,可是,眼前這個,卻是管生好不容易發展的一員得力幹將,難不成就順水推舟當個冤死鬼?不行,那樣一來的話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丁恩澤轉念一想,應該不會就這麼容易被人看穿吧,他決定再試上一試,畢竟自己可是下了大血本了,南京方麵因為自己沒有按時把人押送到而因此十分惱怒,丁恩澤已經輸不起了。
安子文拿上坤包剛想出門,一回頭,就看見了門口站著的李漢年,他正笑眯眯地注視著自己。激動之餘,安子文把手中的包一扔,快走幾步上前拉住了李漢年的手,滿臉的委屈:“漢年,你回來了?擔心死我了!我剛要出門去買雞呢!”
李漢年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嘴邊輕輕晃了晃,示意要小聲,然後指了指樓上,安子文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走進房間,李漢年反手帶上了門。
“漢年,沒事了吧?我和克工同誌都很擔心你啊!”安子文小聲說道。
“沒事了,事情過去了,那是敵人精心策劃的一個圈套。我沒有當場戳穿她。隻是……”說到這兒,李漢年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傷感,“梅先生就這麼去了,我很心痛!他是被敵人害死的,這筆賬我遲早要和他們算!”
“那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你今天不是要和克工同誌會麵嗎?幫我轉告他,就說名單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相信不久就應該可以拿到手了!”
安子文欣喜地說道:“你哥哥願意幫你了?”
“我在做他思想工作,把他爭取過來,據我觀察,他還是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我明天打算去看看父親,順便再留心一下我哥哥的舉動!”
“那你要小心啊!”
李漢年欣然一笑:“沒事的,子文,你不用太擔心我!”
安子文的心裏劃過一陣暖流。
丁恩澤剛剛走進辦公室,貼身副官就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站長,關委員來電!”
丁恩澤漫不經心地伸手拿過文件夾,打開看了一下,雙眉立刻緊鎖在一起,他揮揮手打發走了貼身副官,轉而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想想,又打開了文件夾。
電報是關金鵬發過來的,電文很簡單,但是內容對於丁恩澤來講,卻不亞於是一顆重磅炸彈,
“恩澤老弟,本人經查證,從未推薦過弟所稱之李姓學員前去湖南臨澧報考軍統培訓班——關金鵬”。
丁恩澤不死心,又打開抽屜拿出了那份厚厚的檔案袋,看著檔案袋發黃發皺的封皮,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冥思苦想了一會兒,把檔案袋扔在一邊,伸手抓過話機:“給我把管生找來!我要馬上見他!”
管生惴惴不安地敲響了丁恩澤辦公室敞開的房門。
“進來!”
丁恩澤連正眼都沒有看管生一眼,也沒開口說話,就把他這麼給晾在一邊。
管生不敢隨意造次,自從有了上一次挨罵的教訓後,他在主子麵前無時無刻不是小心翼翼。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丁恩澤這才抬起頭,目光凶狠地注視著管生:“你這幾天成果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情況?”
管生搖搖頭:“報告站長,沒什麼異樣,李副處長今天上午回了趟家,別的一切正常。”
“他是共黨!”丁恩澤從緊咬著的牙齒縫裏蹦出了冷冰冰地四個字。
“你說什麼?”管生一臉的驚愕。
“我要你從現在開始起二十四小時給我緊緊盯著他,包括他的老婆和家裏的傭人,一個都不準放過!你要是敢偷懶打個盹的話,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喂狗!”
“是!請站長放心!”管生頓時來了精神頭。
“一有動靜就給我抓人,知道嗎?”丁恩澤這一回可是真的發火了,得知自己的後院早就進了狗,他再也笑不出來了,反而氣急敗壞、惱羞成怒到了極點,他很清楚當下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就是趕緊彌補,越快越好,不惜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