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秘密入雄關(1 / 3)

●國民黨兵敗東三省。傅作義成了驚弓之鳥。

毛澤東要一口吞掉華北。蔣介石致信杜魯門:請求美國人來指揮國民黨軍隊。毛澤東點林彪的將。鐵軍六十萬,浩蕩入雄關。

1948年11月12日

林彪、羅榮桓、高崗、陳雲諸同誌,東北人民解放軍全體同誌和東北全體同胞們:

熱烈慶祝你們解放沈陽,全殲守敵,並從而完成解放東北全境的偉大勝利。東北是中國工業特別是重工業最大的中心,國民黨反動派政府在美國帝國主義積極援助下,從1945年冬季以來就曾經用極大力量來搶占東北,先後投入兵力及收編偽軍土匪共達一百一十萬人。依靠我東北前後方全體軍民團結一致,英勇戰鬥,並得到我關內解放區的勝利配合,在三年的奮戰中殲滅敵人一百餘萬人,終於解放了東北九省的全部土地和三千七百萬同胞,粉碎了中美反動派奴役東北人民並利用東北挑起國際戰爭的迷夢,奠定了在數年內解放全中國,然後將中國逐步建設為工業國家的鞏固基礎。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僅向全東北軍民表示感謝和敬意,希望你們繼續努力,與關內人民和各地人民解放軍親密合作,並肩前進,為完全打倒國民黨反動派的統治,驅逐美帝國主義在中國的侵略勢力,解放全中國而戰!在東北解放戰爭中犧牲的英雄們永垂不朽!

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

1948年11月3日

無疑,東北戰場的勝利使戰爭進入了一個新的轉折點,戰爭中雙方力量對比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人民解放軍不但質量上從戰爭開始時就早已占有優勢,而且,在數量上此刻也已占有優勢。國民黨軍從其防禦開始時期的四百三十萬人降至二百九十萬。人民解放軍則由1946年6月的一百二十萬增加到三百萬人。這說明:人民解放軍不但能打運動戰,而且能進行陣地攻堅戰;不僅可以攻克蔣匪軍堅固設防的城市,而且能夠一次包圍和消滅敵人十萬,甚至幾十萬人的強大精銳兵團。這也是我國革命的勝利已經迫近的標誌。

整個戰局的急劇變化,特別是東北集團被殲滅之快,完全出乎國人的意料之外,這就迫使華北國民黨不得不考慮如何對付未來局麵的問題。沈陽一解放,傅作義即將承德的第13軍撤至北平東郊通縣附近。這時,華北國民黨軍控製地區日益縮小,和南線的戰場呼應更為困難,主要的憑恃隻有美國的海上直接援助了。

但是,華北軍事當局仍希望盡可能多保留一些地盤,擴充一些實力,以壯聲勢,幻想在華北別開生麵。初步打算是收縮兵力,以觀動靜,將全部兵力(除綏遠外)五十餘萬人收縮於平、津、張和唐山至山海關一線,在五百多公裏的鐵路線上擺成一字長蛇陣。當時的部署是:

北平地區:“剿總”總部,第4、第9兩個兵團,第35、第104、第16、第31、第13、第101等六個軍,一個新編騎兵第4師,一個補給區司令部等分別堅守張家口地區和津塘地區。

當時的軍事形勢,已經很清楚,那就是緊接著遼沈戰役之後,東北人民解放軍必然要進關,下一次戰局無疑將在華北展開。華北國民黨軍過去應付一個華北野戰軍已經感到非常艱巨吃力,如果再加上東北野戰軍,顯然將更加無法應付。麵臨這樣形勢,在處理華北國民黨今後的作戰方針問題上,大體有三個方案:

第一,固守津塘,並以塘沽為中心構成六十裏的半弧形灘頭陣地,以防守待援,準備不得已時由海上或沿津浦線南撤;第二,固守平、津、塘;

第三,西竄綏遠。

初冬的西柏坡。

夜晚,一場小雪潑向山野,大地一片聖潔。天地之間清清爽爽,幹幹淨淨。落了葉的禿樹,沒發芽的枯草,朽了根的殘花,全都被白雪覆蓋上了。四周的峰巒平靜得有點憂鬱,憂鬱中透出幾分寧靜。

隻有滹沱河活動著,像一泓伏泉,清澈地流過枯黃的草地。天邊,河床變成了地平線一樣。

雪後柔柔的陽光灑在山莊裏,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山莊沒有輝煌無比的廟堂;一隻古老的大鍾掛在村口的枯樹上。從塞北刮來的黃風吹響了大鍾,銅質的鍾聲飄在山鄉上空,悠悠,悠悠……

誰能聽懂這鍾聲?

周恩來把臉轉向毛澤東:

“主席,這些天北平、天津方麵的情況有些緊張,好幾份電報都報告了傅作義部隊的頻繁活動,他們是不是要搞點名堂出來?”

毛澤東抽著煙。

他沒有講話,嚴肅、少語使這位領袖顯得有點異乎常情。坐一旁的朱德不緊不慢地接上一句:“啥子傅作義,那是蔣介石要搞什麼名堂了!”

在西柏坡這間極為平常的小屋裏,統帥們就這樣開始部署即將開始的平津大戰了。

是啊,事情往往這麼簡單:舉世聞名的平津戰役的係列作戰方針就是此時此刻開始,在這間小屋裏孕育。

毛澤東把煙蒂按滅,說了聲:

“東北一解放,華北的傅作義就變成了驚弓之鳥。”

他說著做了個弓的手勢,鳥呢?大概要飛了。他笑笑,接著說:

“如果不抓緊戰機,把華北的敵人就地殲滅,他們隨時都可能跑掉。華北的蔣、傅軍隊共有60多萬,不管竄到那裏,對我們迅速解放全中國都是不利的,很不利!”

他的目光盯在了地圖上的北平、天津兩處地域。

“所以,我們必須抓住當前時機,將這股敵人就地殲滅,加速敵人在全國的總崩潰。”

他說到這裏,又是一張弓的手勢。不過,他很快將弓縮小成包圍圈,最後成為了兩隻拳頭。“看來,馬上發動平津戰役,已成為當前華北戰場上最緊迫的戰略任務。”

說畢,他又抽起煙。

周恩來說:“傅作義集團目前正處於我華北、東北兩個野戰軍的夾擊之中,是堅守還是撤退,他們舉棋不定。我們乘這機會,就地包圍殲滅最好。”朱德望著窗外。雪後的晴空瓦藍、碧淨,不知從什麼地方飄來一縷白色絲絹樣的雲,悠悠移動。

周恩來的目光投向朱德。

朱德說:“我華北40萬野戰軍要阻攔60萬蔣、傅軍隊逃跑,並且要殲滅他們,恐怕會有一定困難。下一步棋很重要,那就是東北野戰軍必須提早入關,協同華北野戰軍共同發動平津戰役。”

周恩來說:“華北不是40萬,而是60萬,再加上東北80萬,140萬大軍,以這個絕對優勢戰勝敵人!”

東北野戰軍接到了入關的命令,華北野戰軍接到了調往平綏線的命令……

與此同時,傅、蔣六十萬人馬,包括傅作義在北平的一個“剿匪”總部,十三個軍共四十四個師,東起塘沽西至張家口,沿著長城擺下了東西一千裏的長蛇陣。

西柏坡沉浸在壯麗的夕陽餘輝裏。

毛澤東望著天空,表情變得肅穆了。“這一戰役是由東北、華北兩路大軍共同完成,為了加強這一戰役的領導,便於協同作戰,我建議由林彪、羅榮桓、聶榮臻三人組成總前委,由林彪擔任書記。”

大家都表示同意。

周恩來說:“這一計劃還是比較周密的,為了爭取時間,可立即通知林彪、聶榮臻認真貫徹執行。”

講到這裏,毛澤東又補充說:“還要告訴他們,如遇到新情況,或執行中有什麼問題,請他們及時提出來,加以修改補充。”。

周恩來一看表,已經5點了,雄雞在叫,領袖們又工作了一個通宵。

1948年初冬的南京,幾個決策人物可沒有西柏坡的毛澤東那樣瀟灑了。

東北戰場,蔣介石三易主帥,終未挽回敗局,這使他的威信大降。如今,徐蚌會戰正慢慢拉開帷幕,華北局勢也緊張起來了。對這兩個戰場的前途,高層人物都表示出了一種難以言傳的擔憂。蔣介石在一次高級軍事會議上,明顯地感到了這些左右手對自己的指揮已經很不信任了。他為了試探手下對自己的軍事才能到底還有多大希望,就說:“那隻好請美國人直接指揮了。”竟沒人反對這麼做!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了。

他想了想,還是給杜魯門總統寫了一封親筆信。過了幾天,他的秘書陳布雷自殺了。

他不能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會是真的——

東北之戰結束,長春鄭洞國投降,錦州範漢傑全軍覆滅,遼西廖耀湘全部人馬被殲……四十七萬人被共軍吃了個淨光!

徐蚌戰場呢?情況也不妙。以徐州為中心的南線重兵集團已經被共軍華北和中原兩大野戰軍夾擊在中間了。

原來指望華北戰場上的情況可以使他得到安慰,沒想到這裏的危機更揪他的心。由於東北全境陷落,就使東北共軍這一股大的力量成為共軍的全國戰略總預備隊,隨時都有可能迅速地開進關內作戰。這樣,華北戰場的國民黨守軍便首當其衝地處於東北、華北兩大共軍主力的鐵鉗合擊之中。

鐵鉗!又是把要命的鐵鉗。

他恍惚覺得鉗子咬住了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位。他從沙發椅上立起身,將鬥篷往身上一裹,未成,鬥篷的一角卡在椅子縫中。

他自嘲地搖搖頭,想起二十多天前,遼沈戰役正緊時,他赴沈陽之前,曾親自到北平在華北“剿總”召集了師以上軍官講話,他胸有成竹地宣言說:

“共產黨最怕兩件事。一個是世界大戰,而明年大戰就可爆發;再一個是改革幣製,穩定經濟(指發全國券)。”並且,他勉勵部屬們聽從命令,服從指揮,效忠黨國……

他慢慢地閉上眼睛,不像沉思。沉思者是安詳的,而他很煩躁。此刻,他恨不得讓所有的思索神經都斷子絕孫。他需要甜蜜的回憶,他不希望自己清醒。醒著,隻能等待一個沒有音訊的日子。

然而,蔣介石是個講求實際、善施心計的人物,如今又怎麼能使自己不要清醒地告誡自己,所以,他才從北平狼狽回到南京,他要召開一個緊急會議。

其實,他也清楚地知道,這時候,華北國民黨軍控製地區日益縮小,和南線的戰略呼應也更為困難。所以,蔣介石一方麵乞求更多的美援,更徹底地出賣中國人民;另一方麵,調整部署,將華北的指揮權交給傅作義,將武漢和徐州的指揮權交給白崇禧。而他自己,則打算把他的嫡係部隊撤到長江以南去,組織新的防線。

●毛澤東巧授錦囊妙計。林彪瞞天過海。傅作義的飛機是瞎子,他估計東野要在東北大睡四十天。林彪又是先斬後奏。毛澤東三令追不回,3縱隻好半推半就。

傅作義的飛機天天在長城內外偵察,有時飛得很低,機翼都快擦著城牆了。可是,它始終沒有發現解放軍的行蹤。

秘密入關。

部隊白天睡覺,夜間行軍。熱河至長城之間的叢山密林是難得的天然屏障,隊伍兵分多路,隱沒其間。

……

傅作義的眼睛裏又蒙一絲不易覺察的陰影。他雖然得到了統治華北、坐鎮北平的地位,但他一日比一日更強烈地感到自己是坐在了火山口上,地位使他欣慰,危機使他心焦難奈。

他雖然在笑,可有時也是皺著眉頭的微笑呀。

他不得不做除穩坐北平之外的另一手準備:逃跑。

南逃:經過京津,從海上逃撤,退守江南,收拾殘局。

西竄:縮回綏遠老巢,保存實力,配合青海的馬步芳、寧夏的馬鴻逵,負隅頑抗。

盡管有了兩手準備,傅作義心底並不坦然。逃,對一個軍人來說,尤其是對一個總司令,不亞於臉上被人塗上了可笑的油彩。

連日來,幾乎夜夜有槍聲傳來,打破了他的夢幻,也在提醒他:該睡覺了。

他按滅了燈,一屋子的黑暗,他的心鎖進了一個冬天。但是,他並不覺得冷,心燒得有點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