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也準備在成都作最後一拚。他兩次飛去督戰,在飛機上,他鳥瞰廣袤的大陸,心裏難過極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這樣來去自由的飛行將不再可能,說不定哪一天在哪個地方就被人打了下來。
華中南已經不姓蔣了,開始姓毛了,蔣介石開始痛苦地承認了這一點。
●白崇禧心想:去了台灣,連個衛兵也不是自己人。林彪和陳賡對小諸葛素無好感,都不想網開一麵,放他一馬。中南五省都姓了“共”。
白崇禧在海口睡了一覺後,被一個想法驚得渾身冒出一層冷汗:自己要變成一個光杆司令了。這樣下去可了不得,自己去了台灣,連個衛兵都得要蔣委員長分派了。問題的關鍵在於蔣介石是個記仇的人,將來肯定要和他算一算舊賬的。無論如何也要接應自己一部嫡係來海南島。蔣介石如今正在為成都自己最後一支嫡係操心,會把海南島的大權交給他,這樣,有幾個月工夫,重新建立自己的力量是可能的。等在海南島羽毛豐滿後,自己在海南,蔣在台灣,蔣離不了他,自己又能變成一個海南土皇帝,這恐怕是最善的結局了。
主意一定,白崇禧於12月3日,乘軍艦返回龍門港,親自指揮殘部撤退。
他急令10兵團司令徐啟明率46軍、56軍,輕裝後日夜兼程搶占欽州,又令在南寧的他的長官公署所屬部隊也向欽州撤退。10兵團到欽州後,再占領東、北方向陣地,抗敵進攻,以保證後續部隊撤向港口。同時,他又令11兵團125、58軍和3兵團殘部向欽州撤退。黃傑應率1兵團殘部集結於南寧及其以東地區,伺機逃向龍州,由此進入越南境內。
白崇禧這個計劃要算周密,從中也可看出他被稱為“小諸葛”也不為過譽。可惜他的對手不是司馬父子。
林彪和陳賡對他素無好感,當年他來黃埔講課,牛皮哄哄,一副老子天下第二,玉皇大帝第一的派頭,令人生厭。他倆都不會網開一麵,放他一馬。
白崇禧在這種時候遇上這兩個對手,看來他後半生受蔣介石的閑氣已成定局。
戰役第一階段一結束,林彪就向各軍下達了聚殲白軍於粵桂邊境海岸線上的命令。
14、43軍主力由陸州、博白地區向西直插,搶占欽州,以求堵死敵人向海上逃去之路。13軍協同14、43軍達到這一目的。
40軍由北流徑取靈山。45軍主力由貴縣向橫山前進,直插欽州以北,切斷南退之敵到欽州的道路,策應欽州方麵作戰。
39軍向南寧追擊,38軍除一個師向百色追趕逃敵外,主力應向果德方麵追擊,這兩個軍負責堵住敵人南逃越南之路。
3日,敵人大批朝欽州湧去。
這時候,四野和4兵團追擊部隊基本上四五天都沒睡過覺了,可各路追擊大軍行進速度仍沒明顯減慢,仍是日夜兼程急進。
13軍3日占領合浦,5日進至欽江北岸的平銀渡,14軍先頭部隊也於同時到達該地。在兩軍的夾擊下,剛逃到這裏的敵63軍殘部三千餘人被全殲。接著,這兩軍涉水渡過欽江,進逼欽州。
40軍119師5日占領靈山,120師5日將逃至嶺山以北的敵125軍截住,激戰半夜,生俘敵正副軍長、三個師長等官兵一萬多人。
45軍先頭133師5日已插到欽州北的小董街。
38軍151師5日占領百色,113師5日占領都安,敵17兵團殘部西逃。兵團司令劉嘉樹這一個月來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逃跑將軍,他的部隊又向越南逃去,準備出國避難去了。
39軍116師4日攻占南寧,爾後馬不停蹄朝欽州猛追。
白崇禧聽到125軍七八個將官被俘的消息後,有點害怕了。他不明對手是什麼材料做成的,十來天不睡覺竟還有這樣強大的戰鬥力,一個師竟吃掉了他們一個軍,實在太可怕了。他知道從欽州入海的可能已經沒有了。
萬般無奈當中,他把惟一的希望寄托在龍州了。
他下令10兵團經防城、上思而後轉向龍州,1兵團直退龍州,17兵團殘部100軍也向龍州靠攏。
6日,14軍開始攻打欽州,13軍進擊防城、東興,43軍和45軍已在小董街將敵退路切斷。欽州之敵隻有兩條路可走了,一是投降,二是被殲。
經過一夜激戰,到7日晨,白崇禧華中軍政長官公署及直屬隊被全殲,俘敵一萬兩千餘人。
同時,我43、45軍在小董街地區將敵11兵團殘部、46軍、白崇禧國防軍三個縱隊等一萬餘人全殲。
二野13軍37師7日殲敵126軍303師一千五百人,8日攻占了防城、東興。
39軍6日在大塘地區殲敵11兵團殘部,71軍87師一部,俘敵師長以下四千餘人。7日,在曉墟又將敵56軍一部千餘人殲滅。
五天時間裏,白崇禧的部隊平均每天被殲一萬人。他垂頭喪氣地乘軍艦又回到了海南。
他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在作怪,他隻有接受這樣的現實,除此,他已別無選擇。
這時,白崇禧尚有10兵團和1兵團殘部留在大陸,這已是最大一股力量了。他們準備翻過十萬大山進入越南。剩下的17兵團和11兵團,所擁有兵力已不足一個團。
8日,我13軍奉命由防城、東興沿海邊西進,阻敵逃入越南之路。19軍兩個師由南寧分頭向龍州、明江前進。43軍一部由欽州向西南跟進。其餘各軍主力,均就地展開,搜剿殘敵。
8日下午,117師在上思地區殲敵71軍直屬隊和88師一部,俘敵三千人。同日,115師在綏淥以西,將71軍軍部全殲,敵軍長熊新民被俘。
9日,115師在思樂地區殲敵14軍63師殘部;10日,該師攻占寧明,迫使敵303師師長秦國祥率一千多人投降。
10日,43軍129師在上思西麵殲敵11兵團殘餘近兩千人。12日,該師在睦南關以南,殲敵97、33、82師殘部,俘敵軍長以下四千餘人。
8至12日,13軍在大寺圩、貴台圩等地肅清了敵46軍殘部,俘敵千餘人。
與此同時,各軍就地清剿殘敵也取得了很大的戰果。
北流、鬱林、陸川地區的15軍和41軍,9、10兩天先後俘敵三千餘人,生俘敵48軍軍長張文鴻。北流、鬱林、容縣三縣縣長率保安團投降。
永淳地區45軍主力,11日全殲該地區之敵:湘桂黔護路軍司令部、南寧專署、獨四團、桂林綏署教導隊、桂西新兵團。生俘敵中將司令等一千人。12日,白崇禧國防突擊一、二縱隊殘敵六百人投降。同日,在飛尹圩一帶將由172、174、304師殘部及3兵團殘餘組成的混合隊千餘人殲滅。
與廣西戰役同時,粵桂邊縱隊開始對雷州半島之敵進行掃蕩,到12月5日,解放徐聞。至此,雷州半島全部解放。
12月14日,廣西戰役全部結束,殲敵十七萬餘人。
16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司令員林彪給參戰部隊發出的嘉獎電中指出:
“我軍為期一個月的作戰,已經贏得了具有曆史意義的偉大勝利。白崇禧匪部所指揮的張淦、徐啟明、魯道源、黃傑、劉嘉樹五個兵團及廣東殘餘餘漢謀所部,除一小部逃往海南、越南法國占領區,一小部潰散在廣西山地尚待肅清外,業已全部為我軍殲滅。一個月的時間,我軍解放了桂林、柳州、梧州、南棕和廣西全境及廣東西南沿海的城鎮和全部海港。華中南所轄範圍內除海南島一隅外,至此業已全部解放。為美帝國主義者及其走狗國民黨反動派所豢養的,並在全國殘餘反動勢力中經常在精神上、實力上起支持作用的白匪部隊被消滅,不但對以後解放海南島之作戰有著重要意義,即對鄰海的解放和全國範圍內提早結束戰爭,亦具有重大意義。”
他對指戰員在連續的追擊戰中,表現出的積極主動、忍受痛苦的精神給予了高度評價。戰役開始,西線兵團沒有房子住,就宿在野外;沒鍋做飯,就在雨地裏嚼生米充饑,有的部隊糧食吃光了,一天隻喝些水,照樣每天完成近五十公裏的行程。戰役中期,127、128師,一天一夜竟完成了從北流到博白九十公裏距離的追擊,取得殲敵主力3兵團,活捉張淦的勝利。戰役後期,部隊已經進行了連續二十天的行軍作戰,但各部行軍速度仍達到每天行進六十公裏。林彪對作為這樣一支部隊的司令員,表示了欣慰。
在整個解放戰爭中,四野以廣西戰役,為自己這一段軍史寫下了華彩樂章。
《長江日報》的社論這樣寫道:
“廣西戰役勝利結束。桂係匪軍以及華南蔣匪殘餘的殲滅,加速了全國解放的行程。因為我國大陸上,再也沒有一支像桂係匪軍這樣剽悍的反動武裝了。對於華南來說,今天,解放戰爭已經基本結束了。雖然還剩下一個海南島尚待解放,但是,隻需要出動一部分野戰軍,就能勝利地完成任務。因此,華中南地區的人民,就從此擺脫統治者的桎梏,將在中國共產黨和中央人民政府的領導下,穩步地進入和平生產建設時期,這是我華中南地區一個劃時代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