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內,被綁在刑架上的夏康一動不動,隻有一雙眼睛還死死瞪著江振。
郭文龍上前試探鼻息,被嚇得忙不迭後退,“將軍!他,他死了!”
“死了?他怎麼會死了?他還睜著眼睛。”江振搖頭笑了笑,他心裏其實已有一個答案,但他寧願再騙自己一回。
“姓夏的,別以為裝死我就會放過你!說話!”
江振揮鞭朝夏康打去,夏康的身體與木頭並無二致。
“將軍,你看。”
郭文龍壯著膽子上前,再探夏康的鼻息,而後,他的手掌平行於夏康的臉,從額頭處開始往下,夏康的雙眼閉了下去。
“郭文龍,他死不瞑目,你做了件善事。”
皮革鞭子從江振手上掉落,江振轉身離開暗牢,笑聲狂放詭譎,令人不敢靠近。
“夏康死了!哈哈,夏康死了!”
“哈哈,夏康死了,他怎麼就死了!”
燃著火把的暗道內,光線忽明忽暗,男子的笑聲回蕩於牆磚間,隨影子一道,從一片陰寒,走向另一片陰寒,
……
晟京皇城
夜色籠罩於甘露殿上空,甘露殿如往常般燈火通明、輝煌莊重,卻靜得可怕。
通往甘露殿的寬闊大道上,每隔幾步便有一持紅纓槍的禁軍看守,鎧甲擋不住料峭寒風,值夜禁軍無一人敢顫抖。
琉璃瓦簷下,站崗的宮女太監麵色恭肅,都不敢發出一點動靜,生怕一時不慎便失了性命。
甘露殿正北,正是禦案所在,平日聖龍屏風前會站著兩個手持五明扇的宮女,今夜五明扇端正立在兩旁,扇下並無宮女。
新帝李嵩坐在禦案後批閱奏折,奏折堆成小山,像是永遠也批不完。
殿內除手拿拂塵恭敬站立於天墀下的白公公外,還有六個侍立於盤龍柱旁的宮女,卻無半分話音,隻有翻閱奏折的沙沙聲。
從太監到宮女,誰也不敢發出聲音驚擾聖駕,更不敢東張西望,她們承擔不起罪責。
國事繁忙,加之出了二皇子謀反的事,近來聖上的脾氣越發暴躁易怒,前些日子,一個叫小紅的宮女因在聖上提筆寫字時打了個噴嚏,被下令處死,此事還曆曆在目,沒有人想重蹈覆轍。
“啟稟陛下,麗妃娘娘求見。”
心驚膽戰,夜晚漫長得看不見邊際,也不知是什麼時辰,大殿外終於傳來一個看門小太監的聲音,提醒濃濃夜色中的宮女太監:她們仍然身處於活人的世界。
禦案之上,象牙筆架上多了一支毛筆,“請她進來。”
得到允準,小太監輕巧地打開甘露殿的大門,寒風灌進殿內,吹動禦案上攤開的奏折,文字隨紙微動。
大門從外合上,麗妃領著衛姑姑上前,欠身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何事?”
禦案後,身穿龍袍的男人低頭閱覽,麵色冷峻。
“陛下,您為國事勞碌,這是臣妾親手燉的參湯。”
衛姑姑一手平穩地拎著食盒,一手摘開盒蓋,麗妃從食盒中取出一碗參湯。
一個宮女遞來漆盤,麗妃將參湯放在漆盤內,端著漆盤一步步向禦案走去。
她步履輕盈,腳邊裙擺一步一動,似漣漪散開,似蝶翅逸動。
“陛下,聖體為重。”
麗妃將漆盤端到李嵩麵前,嫵媚深情,李嵩不為所動,隻專心看著奏報上的文字,“朕不想喝,拿走。”
“陛下,聽聞您龍體欠安,臣妾比自己病了還難受,您就喝了這碗參湯吧。”
風情猶存的美人斂眉垂淚,李嵩不便再推卻,放下手中的折子。
“不過是沒站穩,有些頭暈罷了,這麼點兒小事也值得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