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狗拉車馳奔山林英雄遵命出觀複仇
吉家院內的兩條大黃狗,圍著被反綁在木樁上的常山不停的叫著。
狗叫得狂惡淒慘,它們知道主人消失不見了,哪裏曉得他們已經走在黃泉路上。黃狗叫累了,好像在問常山你為什麼被人綁在木樁上。常山被黃狗沙啞的叫聲撕碎了心,眼角淌下熱淚。大黃狗似乎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死了,隻有木樁綁著的人像主人一樣的善良,它們圍著常山不停的轉圈。
紅雁看見常山被捆在木樁上,心裏多麼的難受,她在痛苦的琢磨著怎樣幫助常山脫險。現在她隻能聽紅杏的管教,在廚房裏給劉鬥作飯。紅雁手在忙著廚裏的活,眼神在瞧著劉鬥他們行動,以便隨時尋找機會解救常山。
院子裏的兩個男主人消失了,紅杏是黑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更讓她興奮的是再不用半夜三更去偷男人,劉鬥和山野一夫足夠他玩弄了。她高興的甩掉身上孝衫子,鑽進劉鬥的屋子裏。紅雁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子,紅杏帶著劉山和山野一夫來進餐。紅雁很有心機弄來一大瓶子酒,並且親自給劉鬥和山野一夫連連的填。劉鬥今天特別高興,弄死吉家父子是他計劃的第一步,可謂是旗開得勝,酒下得很痛快。他用色眯眯的雙眼盯住紅杏,心裏想著下一步該收拾這個臭婆娘了。紅雁恨不得一下子用酒把劉鬥和山野一夫灌得爛醉如泥,可是劉鬥不是貪酒之輩,他喝了幾杯後便急切的拉著紅杏去作樂。山野一夫看見劉鬥拉著女人走了,便把歪主意打在紅雁的身上,貪婪的目光死盯著紅雁,並且不斷的用下流語言調戲紅雁。紅雁耐著性子等山野一夫用完飯,開始忙碌著收拾殘羹剩飯和桌上的碗筷。山野一夫坐在桌前盼紅雁快點幹完活,早些回屋子陪他上床,夢想吉家的宅院今夜就是他的自由王國。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夜幕慢慢的拉開,吉家今夜靜得十分可怕。山野一夫的賊眼鎖定了紅雁,紅雁幾次試圖去給常山鬆綁,都沒能逃過山野一夫的目光。無奈她隻好坐在客棧的大炕上,把客棧的門緊緊的插嚴。山野一夫幾次去叫門都被紅雁拒之門外,他隻好奈著性子等待機會。這時紅雁早已經把幹糧備足,放在大炕一端,準備同常山一同離開這個鬼地方。
山野一夫幾次砸門,企圖衝進客棧的屋子,可是門插得太嚴,山野一夫不能得手。急不可待的山野一夫從院裏找來一根粗粗的木棒,要砸窗入窒。
常山被梱在木樁上,他相信紅雁一定會來救自己,急切得盼望雙眼都瞅直了,不見紅雁趕來的身影。兩條靈性的大黃狗,懂得了常山在盼什麼。它們圍著常山轉了幾圈後,一條在離常山不遠的地方看守,另一條仰起頭張開嘴巴,用尖利的牙齒去咬梱在常山身上的麻繩,十多分鍾後梱在常山身上的繩子被咬斷,常山終於得救脫身子。黑暗中他抱著大黃狗猛勁的親了幾口,大黃狗再次叼住常山的衣角,把他拉到客棧的門前。常山在客房的門前清楚的聽見山野一夫用木棒砸打窗欞的聲音,他不顧一切的衝過去。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山野一夫砸斷了窗欞,扯下窗扇,一步跨上窗台,猛的從窗台上向下跳去,正落到一口盛滿水的缸裏。他從水釭裏掙紮著往外跳,由於用力太大,大水缸倒在地上。山野一夫像落水雞一樣倒在地上。紅雁見山野一夫被摔在地上,趁這個機會從炕上拿起幹糧,推開門向外麵奔去,一頭撞在常山懷裏。紅雁剛要問撞著的人是誰,常山斷定撞著自己的人一定是紅雁,低聲的對紅雁說:“不要怕我是常山”,知道常山出現在自己麵前,紅雁心像頓時像開了兩扇大門一樣,她拽住常山的手,兩人飛身鑽進黑洞洞的黑原野。
山野一夫從地上拚命的爬起來,不顧渾身濕透的衣服,瘋狂的去追紅雁。他正在奔跑中被一條大黃狗死死的咬住大腿,另一條大黃狗衝上來咬住山野一夫的衣角,兩條大黃狗把山野一夫拽個四仰八岔,狠狠的摔在雪地上,山野一夫倒在地上叫罵著,又被一條大黃狗尖利的牙齒把臉上的皮扯下一塊,疼得山野一夫哇哎呀呀的亂叫著,再也沒有心是去追趕紅雁。兩條大黃狗見山野一夫滾在地上嚎叫著,撒開四蹄向主人吉興被殺的地方跑去。
在漆黑的夜色裏,兩隻大黃狗終於找到了吉興慘死的地方。它們圍著主人的屍體不住的轉圈,然後低著頭用舌尖添著吉興身上的灰塵,眼角的熱淚滴到主人的臉上。可憐的吉興怎能知道忠實的家奴會這樣的眷戀自己。大黃狗舔淨主人全身的灰塵後,又默默的立在主人的身邊致哀,然後麵向蒼天發出汪汪的痛苦叫聲。這淒厲的聲音在沉寂而空曠的夜裏,是那樣的悲哀與淒楚,又是那樣的瘮人和恐懼。大黃狗連叫數聲後雙腿跪在主人的頭前,靜靜的守護著他的屍體。黑夜裏大黃狗的眼睛閃著綠光,警戒有人會來偷襲自己的主人。
剛才兩條黃狗的叫聲,喚醒了昏迷中的小夥計,他斷定是吉家的兩條狗來到自己主人的墳前。於是他掙紮著要站起來,可是兩條腿不聽使喚,胸部仍在巨烈的疼痛。他咬緊牙關用一隻手拄著地,吃力的向黃狗叫來的方向移動身子。
夜靜極了,小夥計移動身子的聲音隨著風傳進黃狗的耳朵。兩條黃狗的靈性是天賜給的,它們向著小夥計爬來的方向尋去。黃狗憑著嗅覺的功能很快尋到小夥計,然後發出脆亮的叫聲站在小夥計的身邊。小夥計高興的撫摸著兩條黃狗的皮毛,黃狗搖動著尾巴同小夥計說話。燃起了小夥計頑強的毅力。他給黃狗捋毛,輕輕地摳黃狗的鼻子,對於能夠完成師傅交給的使命產生了新的希望。小夥計猛然想起去古觀的辦法,他記起了冬天裏吉旺帶著他坐著兩條黃狗拉著的雪爬犁去追山雞,攆兔子的事,心裏豁然亮堂起來。他低聲的對兩條大黃狗說:“天無絕人之路,你們哥兩來了,就有辦法了,咱們去作雪爬犁吧。”
小夥計移動著身子,黃狗跟在身邊,冷風颼颼的刮來,涼氣從背後鑽進他的身子裏,凍得直打冷顫。小夥計終於在吉旺被燃燒過的灰堆裏摸到抬棺材用的粗繩子,然後又找到長短不齊的木棒搬到一起,小夥計很快的用釘子釘成一個雪爬犁,再拴上繩子作狗拉爬犁的套。這時東方天邊已是魚肚白了,幾顆啟明星掛在東南的天空,冷星漸漸的藏起身子。小夥計借著黎明的一點光亮,把兩條大黃狗套在爬犁架上邊。大黃狗似乎懂得小夥計讓它們去做什麼,隨著小夥計的一聲吆喝,它們揚起尾巴,放開蹄子,全身用力,一抻腰爬犁在雪地上奔跑起來,朝著古觀的方向飛馳而去。
常山拉著紅雁的手,一口氣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行了多少裏路,倆個人終於累得不行了,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相互倚依著,口裏喘著氣。四周格外的靜,冷風從脖後鑽進來,這才感覺到一絲涼氣襲進身子,剛才渾身的熱氣才散去。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竟然不知不覺的摟抱在一起,相互覺得胸膛是多麼溫暖。美好的時光一秒一分的逝去,可是倆人誰也沒有說話,也許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此時常山的心沉沒在幸福的暖流裏,免不了怨恨自己無能,非但沒給吉旺大哥複仇,反倒又傷害了吉興老人的性命;自己也險些沒命不算,差點弄得紅雁被色狼吞噬。他對山野一夫恨之入骨,情不自禁的罵了一個聲“狗娘養的洋人”紅雁趴在他的懷裏,聽見罵聲被逗笑。紅雁脆而甜蜜的笑聲弄得常山臉紅起來,知道自己在撒粗。紅雁輕輕的問常山“你在罵什麼呢”“罵那個日本洋人,她差點把你玷汙了。”紅雁聽了臉紅了,心快速的跳動著,把身子更加緊緊的貼在常山的懷裏。常山激動了,他告訴紅雁是多麼的愛她;並且發誓要把她帶到沒有欺負的地方,靠勞動的雙手養活她,再也不會給別人當奴隸。紅雁平生第一次聽見這樣真誠嗬護自己的話,雖然不是什麼海誓山盟,但質樸真摯又懇切。紅雁已經夠滿足了,她望著常山問起他的家世,常山告訴她,自己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裏,父母早逝。在舅舅家裏長大,同舅舅一同靠進山挖參過日子。舅舅疼愛他並許願長大成人後給他娶個漂亮的媳婦。遺憾的是在他將進二十歲那年,舅舅不幸去世,從此便獨身一人闖山林挖參。常山還告訴紅雁在大山裏他認了個幹爹,這次兩人就留在幹爹那裏,給老人家送終。紅雁被常山的孝心感動了,他果斷的告訴常山,願意和他一起給幹爹養老送終。這讓常山更加興奮。紅雁問常山離幹爹那裏還有多遠的路。常山說往前翻過幾座山就到了,這時滿天的星鬥被東方的光亮吞沒,晨曦透過林裏的枝杈,兩個人麵對麵的微笑著,常山猛得拉起紅雁的手,向著光亮,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去攀山越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