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慈悲花言巧語設圈套
真恨毒笑裏藏刀露惡心
周景龍跟著梁滾往回走的時候,心裏還合計呢:老梁家這些人都怎麼回事啊?怎麼一陣冷一陣熱的。剛才梁士泰對我那樣,他的義子一轉眼又對我這樣,梁士泰對我真是態度轉變了嗎?
回到梁府,一進客廳,周景龍往裏一走,看那梁士泰還在那兒坐著呢。
這回梁士泰一看周景龍從外邊一走進來,滿麵堆笑,就站起來了:“哎呀,景龍啊,我實在是對不住你,我都老糊塗了。我剛才不應該把你給攆出去,你知道嗎,我剛喝了一點兒酒,在朋友家,他們辦喜事,非勸著我喝。我這個酒一喝多了,就胡說八道。上回我喝醉了酒,在馬路上躺了半夜,誰把我弄回來的,我都不知道。還有那回,我喝醉酒回來,就在我老伴床底下睡了一宿,愣沒人發現,天亮時候才把我拽起來。唉,我老了,不搪酒了。我一喝完酒,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醒了酒之後,說的什麼都不記著。哎呀,我這個酒啊,剛醒過點兒來,剛才你來了,我怎麼說出那麼一番話來,這……這是怎麼說的。尤其是我一看見那個退婚文約,這怎麼能隨便就退婚呢?我女兒那是嫁乞隨乞,嫁叟隨叟啊,嫁著個扁擔,也得抱著走啊。要是把你攆走了,我女兒將來還嫁給誰呢?”說著話,梁士泰就把退婚文約拿起來撕了,邊撕邊說:“這個東西,不要了。”
他轉過臉對周景龍說:“快點兒,坐坐坐。”
梁士泰這一番熱情把周景龍造愣了,周景龍瞅著梁士泰,心想:他是喝酒喝的吧,我看他有點精神病,怎麼轉變這麼快?
梁士泰讓周景龍坐下,周景龍坐下之後,梁士泰瞅著他語重心長地說:“景龍啊,你們家遭斬了。聽說這個消息之後,我就跟手下人說,他們怎麼不上我這兒來呢?在我家躲災避難那是最安全不過的。我是天天想,日日盼,盼來盼去把你盼來了,結果我喝醉了,還把你攆走了,這叫什麼事啊?景龍,我問你,你娘在什麼地方呢?”
周景龍心想,剛才我跟你說一遍了,看來你是喝醉了,於是又說了一遍:“我娘在城西劉家莊一個小店裏。”
“哎呀,今天天色太晚了。我看這樣吧,梁滾,明天一早,你套一輛花軲轆轎車,到劉家店,把我們那個老親家給我接來,不得誤事!”
梁滾在旁邊一聽,點頭答道:“老爹爹,您盡管放心。這事您就交給我,然後,您就睡大覺去,保證給您辦得漂亮。”
“那好,景龍,今天你就別回去了,就在我府裏住下,晚飯在這兒吃,後邊給你收拾出來一間房,你先安身。明天把你娘接來之後,你們娘兒倆就住到一塊,你看如何?最近這一段時間,你可千萬別出去,因為官府捉拿你正緊,一旦被官府的人發現你,那你有罪了,我們也跟著遭殃了,是不是?先躲躲風吧。”
周景龍一聽,這回梁士泰說的這些話嘛,還像人話。周景龍也恭敬地說:“老人家,那我先謝謝您吧。”
“別謝別謝,咱們是至近親戚,談不到謝啊。梁滾,這個事我就交給你了,今天晚上我還有一個酒局,我還得去。現在整天就吃吃喝喝,誰讓我是這麼一個身份呢?當年在朝裏做過官,現在雖然退隱了,大家心裏有我。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總高看我一眼,把我請去,吃得我這胃直反酸,沒辦法。我今天晚上還得去。你啊,好好地照顧景龍。”
梁滾說:“您放心!”梁滾走過來招呼著周景龍:“走吧,妹夫,跟我來。”
周景龍跟著梁滾,隨後還有老管家梁忠就來到了後花園。後花園給他騰出來一間書房,也不知當初是誰在這兒住過的,桌子、椅子都有塵土,打掃幹淨之後,安排周景龍就住在這兒了。
吃晚飯的工夫,梁滾讓灶上師傅給做了幾個好菜,又弄了一壇酒,搬到書房,跟周景龍對飲。對飲喝酒期間,周景龍跟梁滾一交談,發現他的文化水平並不太高,但是社會經驗相當豐富。要跟他談四書五經,梁滾好像知道得甚少;如果要跟他談什麼逛妓院,吊膀子,這事他是行家裏手。而且梁滾的話頭老往那上引,一引到那上麵,周景龍就沒詞了,梁滾在這兒滔滔不絕,把周景龍說得兩眼發直,瞠目結舌。周景龍心想,看來人是各掌握一門學問,這位是專門懂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