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有什麼樣兒的女兒,就有什麼樣的媽(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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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到家之後已經很晚了,一進門我就衝進浴室開始洗澡,邊洗邊抱怨自己家的浴室寒酸。

記得在鳳凰的時候我每天就跟在客廳洗澡一樣,這才兩天工夫我就要回北京麵對自己鴿子窩似的小房子,就這鴿子窩還是我們家太後動用了養老的棺材本給買的,北京的房價還讓不讓我們勞動人民活了。

不過,我很快就特阿Q地安慰了自己,心說親愛的莉香,你就先住著鴿子窩,趕明兒就把浴室的這套行頭轉移到客廳去,把浴室客廳一體化了,等你紅了就去CBD(中心商業圈)買一電梯入戶豪宅,拿別墅當浴室。

這樣一想我就開心了,我就是這樣一個特容易滿足特容易開心特小市民般的姑娘。

洗完澡連頭發也懶得吹就上床躺著,我太累了,從離開鳳凰到現在我幾乎快四十小時沒合眼了。

可是躺在床上我怎麼也睡不著,我覺得自己挺傻帽兒的,冰也吃了人也罵了煙花也放了可我還是想起猴子,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耿耿於懷今天猴子對我吼的事情。

跟猴子吵架其實早就算是家常便飯,我受了班裏同學的委屈,就會打電話過去跟猴子訴苦,順便罵人,把所有不好意思當麵罵的話通通講給猴子聽。每次我劈裏啪啦一通講完,猴子就會冷冷丟出一句話說:“你擱我身上的那些本事呢?”然後就直接引爆我開始罵他。

不過我們唇槍舌劍地羞辱完對方後,猴子還是會站在我這邊,偶爾還表揚我兩句說我剛才哪句罵得最經典,哪句罵得很沒有水平以後不要再用,我們會真的很認真地討論起貧嘴心得,討論到天空都露出魚肚白。

今天即便他是為了不讓櫻桃知道他私下見楊沫的事情向我吼,即便有一千個可以讓我不糾結的理由。但是猴子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我如此的痛心疾首於心不忍。我終於明白,他心裏還是有楊沫的,他還是放不下她,盡管楊沫是個賤貨,可就算她被浸了豬籠,猴子依然會不顧一切地跳下河去救她,繼續愛她愛得找不著北。

我想我大概是前世欠楊沫的,所以上天就懲罰我,讓我跟她撇不清關係,讓我幫她作孽。

如果不是一開始楊沫跟我扮好姐妹,我瞎了眼當她是親人,跟猴子猛誇楊沫,猴子也不會認識楊沫,更加不會迷戀上她。

突然,家裏電話響了,我看下來電顯示,是猴子。

我調整下情緒,接起電話,沒好氣地說:“猴子你有病吧,頭都給打成那樣了還打手機,你知不知道手機輻射很大啊你。”

“……”,猴子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莉香,對不起。”

猴子一說這句話我的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我使勁憋著不想讓猴子聽見我哭。

“咱倆之間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啊,我壓根兒就沒生氣,跟你一殘疾人我犯得著嗎我。”

“我知道你肯定生氣了,無論咱倆當著櫻桃的麵兒對手戲演得多好,可她一走,我用腳趾都能想到你心裏肯定不舒服了。”

“所以你要把你的存款都打給我道歉嗎?”

“我沒存款。”

“那你有什麼?”

“命給你,要不要?”

“不要,賤命一條。”

嘻嘻哈哈幾句,我借口累了掛了電話。其實我很想跟以前那樣特大大咧咧地罵他說,一次次的道歉你煩不煩啊。然後說上幾個段子,抖幾個包袱,把我們兩個人都逗樂。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跟猴子講話了,他已經不是我的猴子了。

我怕我話一出口就會哭得紅塵做伴瀟瀟灑灑。

所以我隻能什麼都不說,隻能找個理由掛掉電話。

因為我知道猴子明白,他什麼都明白的。

我抱著床頭的蒙奇奇開始哭,為了不讓鄰居以為鬧鬼了,我還把電視打開,聲音開得很大聲。

我就這麼哭著,哭著,最後就睡著了,我想大概是我哭的時候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所以那一覺我睡得特別好特別安分守己。

我睡著睡著還又做了一個夢,我夢見很多很多人的臉從我麵前一晃而過,有很多認識又不認識的人,大家圍坐在一起,唱啊跳的,隻是,大家都老了。

大家的臉上都爬滿了歲月的痕跡,可大家依舊很開心,因為再也沒有什麼好爭的了,都快老死了還有什麼好爭的呢。

醒來之後我覺得很傷感,我們就這麼每天看著時間,從我們身邊倏忽而過卻無能為力。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等我們老了,我們才能意識到,今天在我們手中,這些被當作珍寶的東西,其實皆是虛妄。

我告訴自己說,親愛的莉香,是時候開始新的生活了。

給你自己,也給別人一個機會。

2

那天以後,我就一直在家養著,偶爾去醫院看看猴子,但是都覺得挺尷尬的。

那種尷尬,無從解釋,但是經曆過的人,肯定懂。

大叔偶爾過來看看我,每次都會帶我去吃好吃的,雖然有時候我也搶著付錢,但是每次搶到最後,還是大叔豪邁地大手一揮,就把賬付了,讓我覺得我每次的爭搶,都特別虛偽,至於那次牽手逃跑的事就跟小雪花一樣融化蒸發了,我倆誰都沒有再提起過。

可隱約的,我明白,大叔已經完全地進入了我的生活裏,成為了我生活裏的一部分。

而我,也緩緩接受了猴子跟櫻桃好的事情,看著兩人甜蜜蜜的樣兒,我也高興。

這期間我媽來了一趟北京,因為我暑假沒回家,她就一人千裏走單騎,奔北京來了。

她一進門就眼淚汪汪地開始數落我,說我不孝,說我不顧家,不顧他們老兩口,說我翅膀硬了會飛了,飛出去不知道回家了。

我雖然表麵上撇嘴,可實際上,看著我媽那樣心裏麵特難過。

我知道我媽愛我,但是我愛他們也沒少過他們愛我,隻是我不會表達就是了,我想著要是我能是一特沒臉沒皮敢於講煽情話兒的人,沒準兒我現在就是一小瓊瑤了。

我媽大包小包地從身上卸下來,那都是她帶給我的補品。我瞟了一眼,看見一堆食物裏麵還有一盒腦白金和一條中華煙,我就想完了,我媽確實是老了,連給我帶東西都不著調。

她告訴我說這些都是人家送給我爸的,放在家裏吃不完喝不完的就給我拿來,能吃的就吃,不能吃的就送人,最後她還強調說:“你應該經常給你們老師送點兒東西聯絡感情的。”

我急忙點頭說:“行行行,您就放心吧,我多會來事兒啊。”接著就在心理默默畫著圈圈說,讓我去給老師送禮扮親切,不如殺了我吧。

看著那條中華煙,我忽然想起來,我大一的時候告訴我媽說我會抽煙了,我媽橫了我一眼沒搭理我。

我說:“您怎麼沒有反應啊?”

我媽白眼都懶得翻:“反應什麼,你是抽煙又不是吸毒,難道還得讓我把你用繩子綁起來不成?”

我媽一句話說得我就閉嘴了,長輩就是長輩,經曆的事兒就是比我們這些小字輩兒多,我媽那個時候的反應是如此波瀾不驚,讓我狠狠地佩服了她一陣子。

但是後來我就沒有再告訴我媽什麼了,我知道當時她以為我是小孩子覺得新鮮鬧著玩,要是她知道我現在依然抽煙而且抽起來有模有樣跟個女流氓似的,肯定立馬跳起來把我給廢了。

我媽來了以後我感覺就跟回家了一樣,成天連襪子都不用自己洗,往牆角一扔轉眼就消失了,下一次再見到它的時候,它絕對幹幹淨淨地躺在衣櫃裏,幸福得仿佛提前大躍進了共產主義。

我媽來了之後,我打電話給寶馬大叔告訴他說,最近幾天別給我打電話也別來找我了。

他問怎麼了。

我說你別管了,等過了這幾天我再聯係你。

他自然說好。我說什麼他都說好。

我這事兒辦得的確是有點兒未雨綢繆、居安思危,但是,我想要是我媽知道,我一個人在北京的這些日子跟一奔四的男人鬼混,偶爾還一起看看日出,跟兩朵向陽花似的。老太太一怒,說不定都能把房子給燒了,然後再把我硬生生地拖回青島,效仿慈禧,從此把我軟禁起來,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某天晚上為了給我媽普及電影知識,我跟她坐在客廳一邊看藍光版《色戒》一邊聊天,看到湯唯妹妹被梁朝偉哥哥施暴那一段,我就說禿嚕了嘴,發散了思維,跟我媽八卦說猴子被人打了。

她立馬像貓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從沙發上彈起來緊張地說:“什麼?被誰打的,嚴重嗎?你怎麼不早說,我得去看看他。”那過激反應,硬生生地嚇了我一大跳,仿佛她老人家被打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太後就要穿上衣服往外衝,我趕緊拉住她說:“您幹嗎哪,現在都幾點了,您看誰去?看鬼啊。”

其實我當時覺得挺心酸的,心想我傷了的時候怎麼沒見您老那麼緊張啊。

太後被我暫時勸住後,從桌子上抓了個蘋果一邊啃著一邊繼續看電視,看了一會兒之後她突然特無辜問我說:“哎,猴子是哪個啊?”

聽了這句話,我覺得整個人血糖都低了好幾個百分點,頭暈。

心說不愧是我媽,我的二百五儼然是遺傳的,不能怪這個社會。

其實我媽認識猴子。

大一那年的暑假,猴子突發奇想要去青島旅行,他來青島,我自然得盡地主之誼。

於是我就熱情似火地邀請猴子去我家裏,還交代我爸媽一定得拿出看家手藝來,做一桌好菜來款待我同學。

我媽當時一廂情願的以為,那是我在學校交的男朋友,登門來走老丈人家了。

所以猴子剛一進門,她就開始用她那對吊梢丹鳳眼上下打量猴子,目光那叫一深邃。

猴子給我媽看得一頭霧水,站在門口都不知道手往哪兒擺了,不過我媽最後還是很滿意地點點頭,一把拖過猴子來,立即開始盤問,恨不得連人家家族有無遺傳病史都給問出來。

我記得那次猴子一開始特鵪鶉地自我介紹:“阿姨您好,我叫匡明,是莉香的同班同學。”

我橫了他一眼,想說小樣我讓你裝,這一橫不要緊丫更來勁兒了,跟我媽說:“阿姨您看起來真年輕,要是您跟莉香走在街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是姐妹呢。”

我媽一聽這話更開心了,臉笑得跟朵塑料花似的,有種永不凋零的決絕和死板。

我知道她老人家最經不起這一類的糖衣炮彈,記得有一次我跟她一起逛街,植村秀專櫃的小姐一個勁兒誇太後說:“像您三十歲的話應該用這種,這種……”

我媽十分不好意思特別害羞無比少女的用台灣腔說:“哪有,人家都快五十的人了。”

“呀,看不出來,您一看也就頂多三十出頭啊。”

我當時直接就想用銳利的眼神捅了那專櫃小姐,想說她三十,那我是什麼,我這麼大一活人站這兒您就不會忖度一下關係嗎?這哪兒是植村秀專櫃啊,簡直騙人秀專櫃。

那天太後瘋了一樣,買了一堆植村秀的化妝品,凡是人說“適合您這樣三十歲女人的”,她都給買了,我在邊上勸都勸不住,眼睜睜地看著錢像流水一樣,被POS機刷走。

結果那堆東西拿回來用了沒幾天,我媽就不幸地中招,過敏了。

之後它們就被我媽束之高閣了,直到現在,我在家收拾東西的時候,還能偶爾發現剩下來的諸多瓶瓶罐罐,但是我很乖巧地從來不提,因為提了我媽也不會承認。

猴子去我家那天也把我媽哄得特開心,我坐在旁邊整個就一透明人,任務就是看著這兩人跟那兒談笑風生,相互吹捧。

最可氣的是,那天我媽一口一個“我們家芬芳……”,為這猴子嘲笑了我差不多得有半學期。

這也難怪我媽不知道猴子是誰,她隻知道匡明不知道什麼猴子,但我還是決定明天的時候再告訴她是匡明被人打了。

因為我怕這老太太今天晚上再折騰點兒什麼事兒出來,比如連夜熬雞湯,肯定搞得我也沒得睡。

3

我發現來到北京之後,我媽勤勞了幾天,很快就原形畢露,變得比我還要懶惰。

第二天我都起床敷完臉了,我們家老太太還在床上窩著呢,我跳到床前把她搖醒:“您這是什麼時候養成的不良習性啊?”

我媽睡眼惺忪得宛若少女:“退休在家沒做別的,就學會睡懶覺了。”

這倒是真的,有好幾次我早晨打電話回家,我爸接電話都小心翼翼地仿佛鼴鼠。

“爸您幹嗎哪,不大聲說話。”

“你媽還沒起床呢,待會兒要是吵醒了,她又要跟我急。”

我很同情我爸,覺得他有點兒伴君如伴虎的意思。

我站在床前腰掐得仿佛地主婆:“今天不是要去醫院看匡明嗎,您要是不想去了就繼續睡吧。”

我媽頓了幾秒,“噌”一下就從床上彈起來,一臉要把我吞下去的架勢,“匡明怎麼了?”

“昨天不是跟您說了,他被人打了……”

我還沒等說完,老太太就從床上飛躍下來,套上衣服洗臉刷牙去了,我一看就樂了,想立即打電話給老太太報名參加消防隊。

臨出門的時候,我媽把給我帶來的補品能帶的全都給帶上了,說要拿去給匡明補補。

我心痛地想,這是誰媽啊?

最後她隻把腦白金和煙給我留下,其餘的東西悉數卷走了,我眼淚汪汪地求她把海參給我留下,結果被她白了一眼說,你有什麼好吃的,吃了也浪費!

我看著她邁著矯健的步伐衝在前麵心都碎了,頓時有一種魔幻現實主義的感覺。

我伴隨著心急火燎的太後,趕到猴子的病房時,櫻桃姑娘正跟他卿卿我我的。

猴子臉上帶著很久沒有的天真爛漫的笑,整個兒一天線寶寶。

看見我媽,猴子的臉都僵了,就跟被混凝土澆灌了似的,樣子特逗。

隻聽他吞吞吐吐地說:“阿姨,您,您怎麼來了?”

我媽一看猴子又是繃帶又是石膏的,上去一把就把猴子的手攥住了,櫻桃在一邊也看傻了。

瞬間,我媽帶著哭腔就爆發了:“真是缺德啊,這麼好一孩子,怎麼就給人打成這樣了,來,阿姨摸摸。”

說罷,我媽的鹹豬手就朝猴子臉上捏去了。

猴子給我媽捏得十分痛苦,可是也不好說什麼。

我趕緊一把把我媽的手扯回來:“媽,您這是幹嗎啊,他沒事兒都能被您捏出事兒來。”

“我捏人家匡明,關你什麼事兒啊,人匡明還喜歡讓我捏呢,是不是,匡明?”我媽衝猴子嚷。

猴子隻得委屈地點點頭。兩人當即上演母子情深的戲碼,看得我那叫一個難受。

看著我媽那樣,我都想當場拉我們住一起去做個親子鑒定看看,誰才是名正言順她老人家生出來的種。

“原來您是莉香媽媽呀,我都沒看出來,您可真年輕,跟莉香站一塊兒跟姐妹似的。”櫻桃似乎看明白了這一切,在一邊乖巧地說。

我抬頭一看,我媽的臉瞬間就從剛才的熱淚盈眶血海深仇,頓時就轉為笑靨如花如沐春風了,那叫一渾然天成。

我不得不在心裏讚歎說,真牛,我媽才應該上電影學院,她要是年輕的時候遇上一伯樂,還有劉曉慶什麼事兒啊,她老人家才是真正的表演藝術大師哪。

從醫院出來,我跟太後坐上出租車,太後看著窗外,忽然裝作不經意地說:“櫻桃那姑娘挺好的。”

我一愣:“沒人說不好哪。”

“人比你溫柔,雖然因為你長得像我,她沒你漂亮,可男的不管這些的。你這性格得改改,不然哪個男的敢要你啊,跟你談戀愛跟搞同性戀似的。”

“媽,您說什麼哪。”我汗都飆下來,聽出我媽的弦外之音,“自始至終都是您誤會我跟猴子的關係,我可沒說我跟他怎麼著。”

“媽說話點到即止,你喜歡不喜歡自己清楚,最好是別喜歡。”

見我接不上話,我媽翻個白眼,開始掏包,抓了一把東西給我遞過來,我一看,是幾枚海參。

“哼!我一進門看到匡明跟那姑娘的狀態,就趕緊給你從袋子裏扯了幾根最大的出來,回家媽給你泡發了燉了吃,不想做我女婿,就給他幾根小的吃得了。”

我給我媽逗笑了,笑得差一點兒眼裏的淚都要泛出來。我媽迅速地捕捉到了我情感中的細微變化,伸手像逗貓似的摸我的頭發,摸得我肝腸寸斷。

如果我不是一個“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女子,她老人家這麼不遺餘力地攻陷我,我絕對得淚灑當場。

嘿,生活,這樣的日子,總得有個盡頭吧,我默默對自己說,好女孩上天堂,你不能騙我。

4

在北京的每一日都是嶄新和飛快的,我媽待了一周,因為我爸的奪命連環CALL(電話呼叫),她碎碎念著就撤離了北京。

送走了老太太已然是八月中旬,猴子已經出院送來我家休養生息。

我看著一瘸一拐正在恢複健康的猴子,看著時間從我身邊跟落花流水一樣匆匆流走,心裏又開心又難過。

我心裏想著轉眼開學我都大四了,趙薇大二的時候就紅遍了全國,章子怡更是大一時就拍了張藝謀的戲,我就反省著為什麼我大四,依然是個沒心沒肺的臭丫頭片子呢。

我一邊反省一邊抽煙一邊在房間裏麵健步如飛地走來走去,猴子躺在沙發上看著《武林外傳》正傻嗬嗬地樂呢,看見我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就不耐煩了:“芬芳同學,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我一聽猴子叫我芬芳,血壓都“噌”一下躥上去了,自從我媽來看他之後就勾起了丫兒時的記憶,於是我楚楚動人的名字又重新變成他最近養傷生活的唯一樂趣。

他不止一次地在公共場合大聲地叫我的名字,每次我都假裝沒聽見,且回頭惡狠狠地威脅他說,小樣我讓你叫,回頭我就把你撂在大街上,看有沒有人攙你,讓你丫給我爬著回去。

幾次下來他就不敢在公共場合叫了,換在家裏叫。

轉悠累了,我一屁股坐在猴子身旁開始跟他一起看電視,邊看還邊用眼橫他。

正橫著呢我手機就來短信了,我一看發件人名稱是“安安”,上麵說:“莉香,最近忙什麼呢?”

我就納悶起來了,安安?誰是安安?賣安利的?

剛要回過去問“你丫誰啊”,才忽然想起是寶馬大叔。

寶馬大叔不是叫許誌安嘛,我媽來的時候我就偷偷給改成安安了。

因為我害怕我媽看見,我媽現在正更年期敏感著呢,要是看見“寶馬大叔”指不定發散思維想起個什麼的。

我媽以前的業餘愛好就是看我手機的通訊錄,總覺得能從中抓出我的小尾巴然後得意地訓斥和質問我,以前高中的時候我有一同學叫“付軍”,我就偷懶在我手機裏麵輸了個“夫君”,結果被我媽給發現了,整整一個星期都沒讓我睡好,三更半夜隻要想起個什麼就去我房間一臉“將逼供進行到底”的樣子,把我掐起來跟我談話。

我這才想起自從我媽來之後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跟寶馬大叔聯係,趕緊回短信說:“沒事兒,我健康活潑著呢,前幾天我媽來了所以沒聯係你,改天一起吃飯。”

他很快回過來:“成,什麼時候你有時間了我請你,給我短信。”

我平時雖然挺愛受些小恩小惠的,遇到打折特賣絕對是衝鋒陷陣在第一戰線的人,但整體還是個有血有肉的堂堂七尺女兒,想到自己“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特質我直了直身體,決定出去逛逛順便買個什麼給寶馬大叔送點兒禮,畢竟也是蹭了人家那麼多頓飯了。

想到就做,我立馬起身換了衣服塗了防曬抓起包就要出門,猴子仍然躺在沙發上眯著小眼睛問我:“芬芳,你幹嗎去啊?”

“玩兒去。”說完我就出了門。

剛邁出門去就聽見猴子在屋子裏麵吼:“那我中午吃什麼啊?”

我沒搭理他順便暗自竊喜了一番,大聲說:“讓芬芳給你做飯去吧。”

說罷,就一陣風似的跑下樓,打上車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新光天地衝去。

大概是因為美貌和人品太好,我沒遇到堵車,在出租車上還沒來得及眯個眼什麼的,就“BIU”一聲到了新光天地。

我一下車就衝進新光天地開始做牛哄哄狀遊走在各個大牌之間,幻想自己是個貴婦是個明星或者是個暴發戶,雖然我看每一樣東西的價格時都會忍不住發一身的冷汗。

剛逛了幾家店我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總覺得有個人在跟著我盯著我左看右看,我心想老娘是貌美如花丫也不用這麼不知好歹地跟吧,回頭真的把我弄火了,老娘就直接化身藏獒撲過去咬斷丫的喉管。

我邊逛邊琢磨邊走進了驢牌,看到他們今年的新款錢包真是愛不釋手,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後,我忍著心裏的劇痛刷卡買下了一隻經典格紋皮質錢包,在POS單上瀟灑簽名的刹那,我長舒一口氣,心說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跟有錢人做朋友真是累啊。

剛邁出登喜路的店門,跟蹤我的那人就現身了,雙手一揮十分豪邁地把我攔了下來,我一看丫長得那樣心裏就開始默默地對自己肯定說:GAY,這人絕對是GAY。

他人長得挺俊朗的,隻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倆眼睛看著別人的時候閃啊閃得跟個妞似的,在我的概念裏,GAY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白了他一眼很拽地說:“幹嗎?”

“有興趣做模特兒嗎?”他神神秘秘地說。

“呃……裸體的嗎?”我默默地賜予了他一個騙子的定位,於是也就沒正經起來。心說拜托,出來騙人也有點兒新意好不好,報紙上、微博上曝光您這種假找模特兒真騙錢的人還少嗎,雖然老娘長得美,但也不能當我沒文化不看報吧。

“我是MILD雜誌的編輯。”他看我滿臉的不信任,於是自報家門,“姑娘,我特別喜歡你的感覺,我想請你來給我們做模特兒。”

我滿臉寫著懷疑看著眼前這個長得跟個龍眼似的人,心說我可是被預警過的女孩,不會輕易上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