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我曾愛過你想起就心酸(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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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我坐著T25次列車回到北京,寶馬大叔去北京站接我。

人潮洶湧的北京站,遠遠的,我就看見寶馬大叔在出站口可愛地張望。

我先看見了他,他卻並未發現我。

我有心逗他開心,於是悄然地尾隨著一波兒人流躥了出來,想躲在邊上,看他怎麼等我。

正午的天氣有些炎熱,他頭上冒出了汗,時間滴答地過,他有些焦急。

接著,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疊好的紙,打開來,頂在頭上。

紙上寫著倆字兒,莉香。

我看著人流,看著頂著紙片有些蒼老的寶馬大叔,忽然莫名其妙地流淚不止,我終於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暗湧是什麼,那是愛。

我把行李丟在一旁,緩緩地走過去,從後麵拍拍他的肩膀,十分偶像劇般做作地喊道:“大叔。”

他轉身看到了我,我一下抱住了他,仿佛怕他會一下子消失。

他被我抱得有些手足無措,又看到我紅腫的眼,無奈地搖搖頭說:“嘿,怎麼又哭了,莉香小朋友什麼時候變成林妹妹了。”

“沒哭,我很強大的,剛剛讓沙子迷了眼而已。”

“沙子?”

“嗯,傻子。”我故意講了一個諧音。

“哦,要我幫你吹吹嗎?”他沒有聽出我的話中話。

“不用啦,已經好了,我像壁虎一樣可以斷尾再生!”

“哈哈,少扯了,你的行李呢?”我指指邊上,他掙脫我的擁抱,快步走去拿行李。

即便他的動作很快,可我依舊看到了,大叔羞紅的臉。

我壞壞地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很像個女流氓。

“你真的辭職了?”上車後,我問他。

“嗯,幹淨利落地就辦完了。”他笑笑。

“不會不甘心啊?”

“有什麼不甘心的,反正錢夠用了。”

“可是,事業不是對男人很重要嗎?”

“我拒絕回答這個幼稚的問題。”

“你就回答看看嘛。”

“嗯……”他撓撓腦袋,“事實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對許誌安同學來說,現在什麼是重要的?”

“莉香啊。”他毫不猶豫地講,信誓旦旦的。

“討厭啦!除了莉香之外的!”我拍他一掌。

“嗯……那還想不到。”他笑。

“哎……大叔,其實我還蠻佩服你的。”我抿嘴講。

“嗯?”他滿臉疑問。

“就是說放下就放下啊,雖然比起我的強大來還稍微遜色一點兒,但是也還蠻厲害的。”

“哈,你還真是時刻不忘往自己臉上貼金。”

“喂喂。”我把手握成話筒的形狀,放到嘴邊,“現在是中央電視台最美的記者莉香,請問這位大叔為什麼如此豁達呢?為什麼能夠這麼瀟灑地做出在常人看來如此難以抉擇的事情呢?”

講完後,我把小手話筒伸到他的嘴邊。

他愣一愣,然後笑:“因為我會想,假如明天就死了呢?”

“啊?什麼?”

“就是……假裝自己明天就死了,那樣重要的事情就凸顯出來咯,自然就要選擇了。”

“哇塞,這麼哲學。”

“那是,我可是讀書人。”他笑起來。

“不過……以後不準這麼想了。大叔你要好好的,要長命百歲。”

“我努力看看吧!”

“不能努力,要一定。”

“那我一定努力看看。”他仿佛怕我不高興一般,又補上一句話,“我跟莉香不能把話說滿的,我隻答應我能做到的事情。”

我臉紅了,隻能岔開話題:“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車子上了東三環,就堵上了,我百無聊賴地玩兒著手機上的猴子小掛飾。

“……”他像是被我問倒了,猛然一愣。

“啊?怎麼了?”我睜大眼睛。

“接上你太激動,我給忘了……”他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看看,才幾天不見,你就老年癡呆了。”我語重心長狀。

“吃飯去?”

“吃什麼啊?我不太有胃口。”

“你想吃什麼?”

“這年頭,吃飯都成問題了。”我裝模作樣地歎口氣,然後猛然想起一地兒來,“咱們去南鑼鼓巷吃奶酪好了,我知道那邊兒有家特好的奶酪店。”

“成!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南鑼鼓巷在哪兒啊?”

“在鼓樓啊,中戲那邊兒。”

“我還真沒去過。”

“那讓我開車好啦!”我摩拳擦掌的。

“你?”他拿眼睛斜我一下,“你會開車?”

“那當然,我駕照都拿了好幾年了,老司機了!”我拍拍胸脯,跟打了雞血一樣。

這我還真沒說謊,剛滿十八我就跑去考駕照了,隻不過考出來之後就壓根兒沒開過幾次車,因為我爸媽一坐我開的車回家血壓準飆升,除非他們低血壓的時候,否則基本上沒有我開車的份兒。這次我終於逮到個開車的機會,還是一寶馬,怎可輕易放過。

“好吧。”大叔爽快地打了右轉向燈,靠邊兒把車子停了下來,我們下車交換了下位置。

我穩穩當當地坐在駕駛位上,你別說,騎寶馬的感覺還真是不一樣。

“有沒有動感點兒的音樂?”我側頭問大叔。

“動感點兒的?”

“呃……就是《最炫民族風》什麼的。”

“鳳凰傳奇?”我仿佛能看到大叔頭上的三滴汗。

“算了算了,你肯定沒有,你把我後座上的包拿過來。”

大叔把包遞給我,我從包裏的一堆東西裏,左翻右找拿出了我的iPad,跟大叔車上的音響連上,鳳凰傳奇的歌聲便華麗地飄出了,“嘟啊嘟啊”的鼓點兒,儼然把大叔震得一愣一愣的。

“你還聽這個?小年輕兒不都覺得俗嗎?”

“我就是不走尋常路的女孩哪!”

“好吧……真沒看出來。”

“喂,大叔,油門兒是哪個?”我恬不知恥地問。

大叔的嘴巴都要垂到脫臼了,但他不愧是我的大叔,反應能力就是跟常人不一樣,隻見他迅速調整好了情緒,微笑著,果斷地告訴我說:“右邊的,左邊的是刹車。”

“好咧!”我啟動車子,逗他說,“想好了嗎?這可是一條不歸路。”

“嗯!”他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憋著笑,伸出手來,“咱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嘿,沒那麼嚴重吧。”這下輪到我撓頭了,但我還是緊緊地握了握大叔的手,以示決心。

“吼吼!出發!!”我一踩油門兒,像美少女戰士般“嗖”一下衝了出去。

如果那天交通部門的同誌們仔細地觀察當日的交通狀況錄像,就一定能發現,有一輛白色的寶馬760,十分不靠譜地輾轉在二環三環間,擾亂交通秩序。

雖然闖紅燈這樣的事情我沒做,但是貌似壓線搶車道這樣的事兒幹得還是層出不窮的。

反正當我把車子開進鼓樓東大街,在離南鑼鼓巷不遠的地方,找了一地兒把車子停下來時,大叔下意識地擦了擦滿頭的汗,苦笑說:“今兒跟你身上給開的罰單,都能買一輛新車了。”

“吼吼,這才是我們新時代女性的作風。”我臉都不帶紅的,“怎麼樣,坐著我開的車,是不是很有被包養的感覺?”

“嗯……”他做思考狀,笑著逗我,“貌似還真有點兒。”

下了車,我們沿著小巷往南鑼鼓巷北側的文宇奶酪店走去。我忽然想起來,我在山東的時候,我拍的那個電影的導演打電話來說,我的角色又給恢複了。我問為什麼,導演隻是在電話裏笑說,小女孩,這圈子沒有那麼多為什麼的。

我當時就想說跟寶馬大叔是不是有什麼聯係,隻是一直沒機會問,我想剛好今天問一問。

沿路經過了南鑼鼓巷的那些小酒吧,在快要出巷子的地方,我們到了那家隻在我們小範圍傳播的,名叫文宇的奶酪店。

點了東西坐下來,大叔吃了一口我傾情推薦的蛋黃奶酪,瞬間讚不絕口。趁著這個空當,我問:“大叔,有個事兒要問你。”

他頭都沒抬:“問唄,有問必答!”

“嗯……”我猶豫下,“前一陣子我的那個新聞,是不是你擺平的?”

他笑笑,不置可否。

“不要玩兒神秘啦!快說,反正我又不會感激得以身相許。”

“過去了不就得了,你還提它幹嗎。”

大叔的這句話,間接地默認了事情是他擺平的。於是我發揮了我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優良品質,一定要問個究竟。

於是我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那你給我講講是怎麼搞定的嘛,好讓我汲取點兒營養,不然我以後怎麼混娛樂圈呢?”

他笑了,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看看,你又上升高度。”

“哪兒啊!事實!!快說,不然不給你吃了。”我一把把他正吃得開心的那碗奶酪奪了過來,做要挾狀。

“好好好,給你個提示,我侄子。”他神秘笑笑,“猜不出來就是你笨了,不怪我。”

許皓天?關許皓天什麼事兒?我的大腦瞬間飛速旋轉了起來,像汽車的發動機一般,“突突突突”的,我思考了大概一分鍾三十一秒又五毫秒後,充分發揮了我每一個腦細胞的功用,得到了一個我認為無比正確的答案。

“難道新聞的事情也是許皓天搞的?”

他一愣,又笑了:“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看他的反應,我便明白我猜對了,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兒都沒有生氣,我隻是為我的美貌和智慧並存而驕傲著。

“欸?你怎麼沒有生氣?沒跟爆竹似的一下子就爆了?”大叔奇怪地問我。

“哼!”我白他一眼,“我長大了啊!大女孩了,你的,明白?”

“我的,不明白。”

“哈哈哈哈。”我們倆相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秋末北京的太陽,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落山。

2

吃完了奶酪,我們從奶酪店走出來。夕陽無限好,天色已黃昏,有微風吹來,很愜意。

南鑼鼓巷的人開始增多,自打被開發後,南鑼鼓巷就來了很多奇奇怪怪汙染環境的人,笑。

“去哪兒?”大叔狠狠地伸了一個懶腰,而後問我。

“嗯……去後海坐坐?”

“你真俗。”大叔笑眯眯地說。

“那是,所有的大俗歌兒我都會唱,恭喜你見到俗本人了。”

“那你隨便唱一首聽聽?”

“你說唱我就唱,那多沒麵子。”

“那我付錢。”

“先生,有很多東西是錢買不到的,比如莉香小姐的歌聲。”我厚顏無恥地說。

“那沒轍了。”他伸伸雙手,聳聳肩,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你有轍。”我神秘地衝他眨眨眼。

“什麼意思?”他一臉狐疑地看著我。

“如果百度上的資料沒錯的話,後天是你的生日,你可以選這個做生日禮物,嘿嘿。”

他驚了,愣在了那裏:“你怎麼知道的?”

“沒聽過嗎?有問題百度一下嘛。我有問題,就百度了下許誌安同學,刨去那個香港明星,就是你了唄。”

“太牛了,百度這個都有?”

“那是當然。”

“網絡真可怕。”他吐吐舌頭,很可愛,像個風吹日曬的大男孩。

“長見識了吧。”我側側頭。

“我能選別的做生日禮物嗎?”他認真地問。

我做思考狀,而後笑眯眯地換成大度狀看著他說:“嗯!莉香仙女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

“那我……”他拖長音,“那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一趟鳳凰。”

雖然沒有想到大叔會提出這個願望,但我還是不假思索地爽快答應了:“好!沒問題。”

“那現在就走吧!”

“現在?”

“怎麼?怕了?”

“Who(誰)怕Who(誰),你去四環內打聽打聽,有我莉香怕的事兒嗎?”

“那出發吧!”

“別介啊,怎麼去啊?難不成走路去啊?”

“據我所知,去張家界有一班晚上八點的飛機,咱們現在去機場,來得及。”

他輕輕拉起我的手,在小巷裏跑起來,風撥亂了我的發。

“要是沒票呢?”我笑著大聲問。

“沒票就劫機!”他也笑,那麼開心。

“哇塞,大叔你真熱血,小宇宙被點燃了嗎?”

“我也年輕一把嘛。”

我們回到車上,大叔開著車,飛速地往北京機場的方向開去。

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默默地想起一句話,叫我願為你上天入地。

然後我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壞笑什麼呢?”他問我。

“你猜。”

他搖頭笑笑,繼續認真地開著他的車。我望著他英俊的側臉,忽然想說,親愛的大叔,我也願意為你上天入地。

很幸運的,我們在北京機場買到了最後兩張去張家界的機票。

兩個半小時後,我們的腳踏上了張家界的土地。

打車到了張家界市區,為了好玩兒,我們住到了一家驢友開的旅社,叫蝸牛客棧,裏麵有一幫熱愛旅行的有趣人,我迅速地就跟他們打成了一片。

店主十分熱情地帶我們去買了洗漱的東西,因為我們走得倉促,什麼都沒有買。

客棧的房間很緊張,隻能勉強空出一個房間的一張床來,是那種上下鋪。不過我們也住下了,反正也隻是留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要趕往鳳凰。

我們去街邊的小攤上吃了點兒烤串兒,回來在簡陋卻不乏溫馨的公共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倦意襲來,便困了。

臨睡前,我從上鋪伸頭出來,問大叔說:“喂,大叔,你會不會住不慣這樣的地方啊?”

他瞪我一眼:“被一個女孩兒問這樣的話,我才覺得不習慣。”

“哈哈。”我笑,“那大叔,晚安啦。”

“晚安。”

燈滅掉了,窗外的月光灑進來,鋪滿一片微涼的黃。

雖然是在異地,可是想到大叔就跟我在一個房間裏,我的心裏滿是安寧,迅速又平和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我們在蝸牛客棧退了房,趕往鳳凰。

汽車七點半發車,我們打了一輛起步價隻有三塊的出租車,到車站的時候才六點五十多。買了票,我們倆在車站邊上的瓦罐湯店裏一人要了一個瓦罐,美美地喝完,便上了車。

一上車,我忽然想起來我在鳳凰還有個親人呢,於是我拿起手機來,打電話給蘇冉。

電話響了六七聲才被接起來,蘇冉貌似被吵醒了,用一種十分慵懶的語調說:“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