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生病了。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不過是夜裏在外麵待了一會兒,現在還是春日,她居然就得了風寒。
當繁星端著黑乎乎的藥汁進來時,她習慣性的擰擰眉。她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喝藥。
那時候但凡喝藥,都是父皇母後和兄長輪番上陣,一個給她準備蜜餞,一個給她講故事,一個給她喂藥,還要苦口婆心的勸上她半天。
不過顯然,現在不在宮裏,她是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
“公主,剛剛熬好的藥,趁熱喝吧。”
楚凝盯著她手裏的碗,一臉的苦大仇深。
很好,她跟溫廷的過節又多了一條。
若不是昨夜他囉囉嗦嗦的,她哪用得著在外麵待那麼久。說來說去,她的風寒都是溫廷的錯。
不過她這次病了倒是也有好處,正好能借機避一避溫廷。喝藥和麵對溫廷,那她還是寧願選擇前者。
“公主生了病?為什麼不讓人來通知微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的思緒剛落下,溫廷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楚凝撇撇嘴:“本公主生病,跟你有什麼關係?莫非通知了丞相,我的病還能轉移到你身上?”
繁星早就已經習慣了他們兩個人鬥嘴,她麵不改色地端著藥碗,連個眼皮子都沒抬。
溫廷卻是徑直走上前,在繁星詫異的目光中接過碗,坐到了楚凝的床前:“若是真能替公主生病就好了。”
又來了,楚凝眼皮跳了跳,她寧可麵對之前那個狡猾又嘮叨的溫廷。
現在這個人,總讓她覺得哪裏奇怪,可又說不上來。
溫廷用手摸了摸藥碗:“溫度尚可,公主若是再不喝,涼了可就更苦了。”
“你怎麼知道我怕苦?”楚凝卻是一下子抓到了關鍵。
溫廷笑而不語,隻是將藥喂到她嘴邊。
楚凝看看他,再看看他手裏端著的藥,依然下不了決心。
“公主若是肯喝藥,我從今日起不會再跟在公主身邊。”
“當真?”楚凝的臉上狐疑與驚喜交織,姑且不管他安的什麼心,隻要他能不在她眼前來回來去晃悠,她就心滿意足了。
“自然當真。”溫廷心下歎氣,麵上卻依然帶著笑意。他看了看碗中的藥,一時分不出是藥苦,還是他的心裏更苦。
楚凝得了他這個承諾,竟是直接將碗從他手中端了過來,仰頭一飲而盡。
若是不看她皺成一團的小臉,當真看不出她是個畏懼喝藥的人。
看著她把藥喝下,溫廷打開了方才他帶來的食盒,裏麵滿滿的都是蜜餞果脯,他拿起一塊喂到楚凝嘴邊,楚凝嘴裏正苦著,直接就著他的手吃了下去。
等嘴裏的苦味被蜜餞的甜味所掩蓋,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她看向那個食盒,語氣也不由得放柔了些:“這些都是你帶過來的?”
溫廷隻是點頭,他扶著楚凝躺下,給她掖好了被角,又叮囑道:“公主這幾日好好養病,有什麼需要隻管叫人來通知我。”
他說完這些話,就往門口走去,在雙腳即將邁出去時,又回頭說道:“我晚上再來陪公主喝藥。”
楚凝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