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也得嫁,事情弄到這個地步,還能由著她胡來。”

一道中年男子的暴怒厲喝的聲音在機械廠家屬院樓中的一間客廳中響起。

一九七三年的夏季下午,機械廠家屬院的筒子樓內家家戶戶都開著窗戶,一聲不加掩飾的厲喝一下子就傳遍了樓上樓下幾戶人家的耳朵裏。

“行了,你也消消氣,這樓上樓下的,這個點好些人家都回來人了,讓人聽了去,小雅以後怎麼做人。”

隨後一道溫和輕柔的聲音傳出,緊接著是拖鞋趿拉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大熱天的關什麼窗戶,那臭丫頭做出這種事她都不怕,還怕別人說道嗎。”中年男子氣得臉色漲紅卻絲毫不減高位者的氣勢威嚴,敞著雙大腿坐在客廳實木沙發上,麵對著不遠處緊閉的房門,咬牙切齒的說道:“現在整個家屬院誰不知道這臭丫頭搞出來的破事,小小年紀就敢背著家裏人大半夜跟男人出去看電影喝飲料,你都不知道我從廠裏出來這一路上臉都被丟盡了。”

“還有你!”中年男子扭頭看向站在窗邊不敢再去關窗戶的妻子,橫眉怒懟:“沒事給她買什麼破裙子,買完還到處讓人看,就因為那一條裙子,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那臭丫頭跟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男人處對象。”

“這……”女人被凶的滿臉委屈,低垂著頭雙手扭著襯衫衣角,小聲說道:“我這不是看小雅沒什麼像樣的裙子,孩子年紀也越來越大了,就想著給她買一條顏色鮮豔一些的,好好打扮打扮嗎,那裙子也不是我拿出去的,是正巧被陳會計的媳婦……”

“打扮?打扮的妖裏妖氣就為了跟一個野男人去……”

“夠了,我說你有完沒完!”

嬌喝聲伴隨著房門被大力推開的聲音在客廳中響起。

臥室門口站著一名長相嬌俏可人,眉目中帶著幾分瑰麗豔色好似隨便一個眼神都能把人魂兒勾出來,然而天生的笑顏卻又讓她看起來軟軟糯糯一副脾氣軟好欺負的模樣,然而此時小姑娘卻滿臉冰霜的站在房門口,麵色冷硬的看著對麵的父親。

安溫雅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窗邊的女人,隨後目光再次落在父親安德聞身上,語氣倒是十分冷靜的說道:“我昨天就說過了,大前個兒半夜出現在電影院門口的不是我,至於那條裙子……”

安溫雅轉身從臥室門邊的櫃子上拿過一團紅豔豔的布條,隨後丟在客廳的地麵上,雙臂環胸,斜靠在門邊,冷然說道:“我從回到這兒,什麼時候穿過這個女人給我的東西,這破裙子拿回來就被我剪了,鬼知道是哪個賤人這麼耐不住寂寞跑去跟一個不務正業的流氓頭子大半夜的往電影院裏鑽。”

安溫雅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勾著淡紅的嘴角,目光諷刺冷然的掃了一眼窗邊的女人,果然毫不意外的看見了對方臉上難以掩飾的憤恨與不滿。

到這裏,安老爸都差點不會玩了,目光無語的看了一眼自家小閨女,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這才把自己設定好的戲繼續演下去。

可不能讓這個不省心的小姑奶奶看出端倪來,不然家都得給掀了!

雖然,為的就是讓她把這個家給掀了!

“你現在把裙子剪了有什麼用,這會兒你和劉書記家的兒子談對象的事都已經傳開了,正好你高中也畢業了,過段時間收拾收拾就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