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他是欣喜的,他很久沒有這種情緒了。
隻是在陶夭問他喚什麼名字的時候,他突然清醒了。
他是魔,他摸爬滾打了三年,曆經數次生死邊緣給自己殺出一血路才存活到現在。
權衡利弊之下,他什麼都不打算說,隻是告訴她,他喚墨荊。
這是吳軟軟給他安排的身份,青鸞劍宗的一個外門弟子墨荊。
他覺得有點晦氣,因為魔域也有個魔叫墨荊的被他殺了。
他成功在小竹峰留下來,他總會時不時去看姐姐。
看著姐姐的臉,他總會恍惚,他若是屠殺了整個宗門,姐姐會恨他嗎?
會審判他殺了他嗎?
而在這糾結的過程,他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這種歲月靜好的生活,讓他格外癡迷。
跟姐姐待在一起,是他從來都沒得過的愉悅與放鬆。
他開始沉淪了。
直到吳軟軟忍無可忍質問他怎麼還不下手。
那一刻他真的想殺了吳軟軟,自從他當上魔族長老後,敢這麼跟他說話的魔已經化成灰燼了。
不過吳軟軟的話倒也讓他清醒過來了。
他是魔,他貪戀姐姐真的可以嗎?
他無比清楚,姐姐是如何嫉惡如仇,甚至,他聽說過很多姐姐的除妖伏魔的事跡。
他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仇恨於他而言,像是漫長人生的一種樂趣。
所以報仇雪恨是必須的,但他也隻是當成一種樂趣來玩。
他沒有任何信仰,世人都厭棄他,他也厭棄世人。
他不該優柔寡斷,可他明白,他不舍得……
他不舍得讓姐姐難過。
他弄出來假傷快好了,他們要分離了麼?
那就再傷一次好了。
他不明白他到底為何這般,隻是任由愛意瘋狂生長。
待在姐姐身邊越久他便越貪心,也許他該想個兩全的辦法。
不滅整個宗門,一一查清當年屠殺溟蛟一族,暗地裏殺了便好了。
以他的修為隱藏身份待在姐姐身邊不成問題。
他想得很好。
隻是他不過才離開了一趟青鸞劍宗再趕回來的時候,院子裏沒有姐姐的身影。
他看到空中亮起盛大的光芒,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不安與恐慌圍繞著他,他立即朝那個光芒趕去。
可他太慢了,他見不到姐姐的最後一麵。
他看到鮮血染紅了女子的白裙,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靈魂像被抽走了一般。
直到他抱住姐姐,再也感受不到姐姐的呼吸,那被壓抑的痛苦開始蔓延。
撕心裂肺的痛一寸寸蔓延,他痛得快要崩潰。
這是他第二次抱姐姐。
他原以為他會有很多時間跟她在一起。
可他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耳邊充斥各種唾罵聲,他隻知道他的姐姐被這群人逼死了。
瘋狂湧來的痛苦讓他壓製不住嗜血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殺人的,等再次清醒,地上全是屍體。
他踏過一片血色,緩緩走到姐姐麵前。
“姐姐,我帶你回家。”
他小心翼翼將她帶回了魔域。
而每日他都會做無數的噩夢,一次又一次夢到姐姐死在他麵前。
他無力阻止,一醒來便看到姐姐冰冷僵硬的屍體。
直到查閱到以獻祭生命魂魄回到過去的方法,他毫不猶豫獻祭了一部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