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寧伸手接過了他遞來酒杯,身側的位置與此同時凹陷了下去。
她舉起了高腳杯,紅唇貼著杯壁,先是輕抿了一口。
絲滑冰冽的美酒,沒有半點苦澀,後調回甘。
接著,她調整了舉杯的角度,下顎微揚,一飲而盡。
司衍看著她一言不發地將杯中的紅酒盡數飲下,眸色不變,不著痕跡地放下了指尖夾著的高腳杯。
接著,在殷寧完全沒預料到的情況下,一隻冰涼的手扣上了她的下顎。
男人那冰涼的指腹撚去了她唇角的酒漬。
她出於本能地往後靠,耳畔當即就傳來了一聲低啞的笑:
“躲什麼……?”
他還什麼都沒做……
隻是用手指擦了下而已……
殷寧捏緊著高腳杯的力度在逐漸增加,她沒有猶豫太久,輕輕晃了晃已經空了酒杯。
“酒已經喝完了。”
言下之意,可以進入正題了。
聞言,司衍輕輕取走了她手裏的高腳杯,放置到了茶幾上。
“收到勞倫斯小姐失蹤的消息的那一刻,我就吩咐了寒鴉,讓他立即帶人在全帝都的範圍內搜尋勞倫斯小姐的下落,但最終無果,她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連武裝局也沒能搜尋到她的蹤跡。”
“不僅如此,這則消息才剛放出來幾個小時,就就已經有媒體含沙射影地將矛頭指向了我。後來……寒鴉找到了一位當天從勞倫斯家族離職的傭人,根據他所描述的情況……”
“勞倫斯小姐失蹤的當天,正是勞倫斯家族最混亂的那天,大批傭人辭了職、忙著收拾東西準備尋找下家,所以當時宅邸裏一片混亂。也正因此,方便了有心之人趁亂潛入進去,綁架了勞倫斯小姐。”
“說起來也很巧,那名離職的園丁曾經是暗市裏的傭兵,一年前才金盆洗手,托關係進入了勞倫斯家族的莊園工作。他認出了其中一名潛入勞倫斯家族的殺手,通過這條線索,我最終查到了言二少的身上。”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
殷寧按了按眉心,盡管她還在消化著這件事,但她依舊打斷了他。
“不,我相信你。”
司衍端起了茶幾上的酒杯,淡然地在指尖把玩著。
在安靜到可以聽見呼吸聲的夜裏,他這溫潤的嗓音格外動聽。
“其實也不難猜到他這麼做的理由,應該和我一樣,也是為了給你出氣,隻不過他選擇了另一種方法。”
聽到這裏,殷寧緩緩地睜開了眼,眸光黯淡下去,無聲無息的嘲意遍布眼尾。
她看似在笑,眼神卻又有點空茫:
“然後他好趁機把‘汙水’全都潑到你的身上,一舉兩得不是嗎?”
聽了這話,男人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搖晃著的酒水表麵緩緩歸於平靜。
司衍的嗓音和這杯中的酒水一樣平和:
“或許言二少並沒想這麼多,隻是單純地想為你出氣。”
聞言,殷寧側過了臉,勾走了他手裏的高腳杯。
“你應該不是那種會為了情敵說話的人吧。”
在身側異樣眸光的注視下,她將這支高腳杯中剩餘的紅酒一飲而盡。
“而且……我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這種事情,他的確做得出來。”
說到這裏,殷寧重重地放下了高腳杯,唇角牽起薄笑:
“我唯一感到不解的是,其實你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我,我會當麵找他對峙,直接讓他交出勞倫斯小姐。”
而不是想出這種危險的辦法,將他自己置於險境,以此從言褚墨那裏逼出尤莉婭的下落。
“因為我不想讓你單獨見他,更不想讓你再和他有絲毫的聯係,可是……”
司衍盯著她的側顏,薄唇輕啟,低啞的嗓音中纏繞著薄薄的涼意。
“寧寧,你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