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寧寧在皇宮裏會很安全,也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司衍並沒有沉默太久,像是進宮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應對措辭。
他沒有端起手邊的紅茶,語氣仍是平日裏那般溫潤,隻是眼神裏卻沒有半點光影。
哪怕是一絲浮光掠影,也無跡可尋。
“有了大公妃殿下的照拂和皇室的醫療團體,我自然放心,也相信寧寧的情況會有所好轉,但是……”
他頓了頓,重新抬起幽暗的藍眸看向正對麵的侯姝,冷靜從容的補充敘述:
“還望大公妃殿下體諒我和寧寧新婚燕……”爾。
“司衍,我們之間就不用繞圈子了。”
侯姝似乎牽了下唇角,接著隨手放下了瓷杯,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不緊不慢地打斷了他的發言。
她挽著唇,徐徐地笑:
“在你和南珂訂婚宴那晚,她都和我說了些什麼,又拜托了我什麼,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這一刻,空氣裏安靜得掉一根針似乎都能清晰地捕捉到。
男人的瞳心深處鋪著的溫度冷卻了下去,思緒似乎隨著侯姝的這句話追溯到了四天前的晚上。
訂婚宴那晚,他在二樓觀禮台的簾幕後,清晰地聽見了殷寧與侯姝的交談。
殷寧說,她想重新回到侯家傭兵團。
而侯姝欣然接受了。
很明顯,殷寧並不是想要繼續過上這種與從前無異的生活才向侯姝提出這種請求,希望重新回到傭兵團。
這一切都是為了……
逃避他。
侯姝見司衍半天沒了動靜,臉上的神情更是極其陰鬱晦暗,似乎無奈地輕歎了一聲。
可接著,她卻絲毫不做猶豫地揭開了這殘忍的、血淋淋的事實:
“司衍,你明明很清楚,南珂她想要離開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不妨直言,如果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的另一重身份-長生門的門主,我斷然不會讓你接近她。”
“雖然你們長生門在最後給予了往生島反戈一擊,雖然南珂對你有過感情,可她曾經在往生島遭受的每一份痛苦都與你有關,變成現在這樣也與你著無法推脫的聯係,你要她怎麼原諒你、接受你?”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可能你都聽不進去,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換位思考一下,司衍。如果是你,你能接受得了嗎?你或許比任何人都要愛她,可你的愛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明白嗎?”
侯姝靜靜端坐在沙發上,目光不閃不避地迎上司衍的視線,瞧見他眸底的暗色,語重心長地表示:
“我並不是想插手幹預你們之間的關係,但既然寧寧在訂婚宴上親自請求我了,我自然會為她做主。”
話音還未消散,侯姝就已經挽起了華麗的裙擺,款款起身。
見狀,司衍跟著起身,跟隨在了侯姝身後。
侯姝踱步走向了門口,溫靜舒緩的嗓音同時向後遞去。
“之前寧寧落水受傷那次,我也是請了宮裏的醫師日夜照料,才令她恢複如初。所以這段時間,直到她醒來前,你就讓她待在宮裏吧。”
“如果她醒來以後決定回到你身邊,我自然會成人之美,絕不阻攔。當然,如果她不願意,那麼……”
在踏出門檻前,侯姝最後一次側目看向了身後這道頎長的身影,眼神很是複雜,語氣更是沉降到了極點。
“你就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