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陳興何依然餘怒未消。可現在畢竟情況不一樣了,實習的時候可以不在乎前途,如今已經正式上班,必須要謹言慎行啊。
他絲毫沒有注意,辦公室裏隻剩下了王一鳴和自己,而且王一鳴還進了休息室換衣服。
“小陳啊,”王一鳴換好了一套白色綢緞太極服,拎著個袋子走出來,“我還要去公園和老友們練一會兒,你自己就這安心工作,都交給你了。”
陳興何這才驚訝地望了一圈,偌大的辦公室,居然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王老師,這不太好吧?我一個人……一個人罩不住哇!”陳興何嚇得半死,就靠自己那點西醫道行,豈能坐鎮專家辦公室?
王一鳴連鞋都換好了,拉開辦公室門和顏悅色地道:“這也是給你一個鍛煉的機會嘛。你不是總想著去急診?其實病房也可以學到很多的東西。”
“所有的資料都在書櫃裏,想查什麼都有;極品鐵觀音和三條中華煙在下麵的抽屜裏,想怎麼樣自己拿;有什麼不明白,就去護士站:人家都是本科高級護士,臨床水平很高的;來了新患者,問診、體檢、病曆和檢查這些,你實習的時候不都已經熟悉了,看著開;”
“我已經給中醫科打過招呼了,需要什麼藥直接打電話問他們要。嗯,先走了!還有,不要在屋裏抽煙!”
辦公室的門輕飄飄地關上了,隻留下陳興何一個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
一群老混蛋,想推責任也不至於這麼徹底吧?陳興何當真是怒了。他如何不知,自己的到來終於給了老家夥們隻拿工資不上班的理由?況且這種高級病房,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事情。畢竟有什麼情況,幾個科室一會診就出來了,老教授們可有可無,自己也可有可無!
“篤篤!”一個高級護士敲了敲門,依然冷冰冰的說道:“陳醫生,1266的丹參掛完了,需要接著後麵開呢。”
陳興和無奈之下隻好趕到護士站,在醫囑單上繼續開了兩天的注射用丹參。
他們可以走,自己卻不能走,還得守住這麼大個攤子。陳興何憤憤地打開櫃子,還真有幾條中華煙。隨手扯開一包,毫無顧忌地揪出一根用力吸了一口:成,都交給我了是吧,那就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一邊叼著煙卷子,一邊在電腦上看病曆,陳興何忽然發現自己從沒這麼享受過。這個專家辦公室也不會受到醫務科的檢查,仿佛是一塊被遺忘的角落。可他越看病曆越心驚,高級病房的複雜情況居然一點也不比別的科室少!
由於是高級病房,隻要有錢就能住進來,區區不到五十個床位,竟然涵蓋了內科所有的領域,甚至包括一部分疑難雜症!陳興何不得不瘋狂地從書櫃裏找相關資料,不然當真應付不過來,短短的半個小時內,書櫃裏的醫學工具書基本上就都被亂糟糟地扔在了桌子上。
“媽的,不帶這麼玩人的吧!”他狠狠地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手忙腳亂地翻找著。
在1566病房,高級護士幹淨利落地換完點滴離開,唐曼望著幾乎成了植物人的父親,眼淚潸然落下。弟弟不爭氣,二十多歲了還吊兒郎當,除了喝酒、把妹就是惹事,整個集團就落到了她的肩頭。
幸虧唐德輝的幾個元老們在這關鍵時刻,義不容辭地幫襯著她,研究生剛畢業的自己豈能玩得轉?現在弟弟的麻煩還沒完全解決,受害者家屬漫天要價,這兩天的麻煩幾乎讓她垮了下來。那個副局長馬登奎還如同蒼蠅一般跟在身邊,又不能輕易甩了他……
唐曼太清楚馬登奎想幹什麼。但這個人不是她能得罪的,尤其是現在,還有著很大的利用價值。況且盛唐集團的業務範圍涵蓋了醫療器械、藥品等多個領域,必須要依賴這些位高權重者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虛以委蛇就成了她唯一的手段。
她忽然覺得很累。如果不是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自己也許根本不會走從商這條路。女人從商要比男人艱苦無數倍!
平靜了一下情緒,唐曼覺得剛才不應該對那個小醫生發脾氣的。看起來他似乎還算比較負責任,為了父親更夠受到更好的照顧,還是去道個歉適合一些。
“陳醫生……這會兒有空嗎?”
陳興何從書海裏麵猛然抬起頭,望著門縫裏那張冷若冰霜的俏臉,比起高級護士們更要麵無表情,隻好捋了一下頭發:“進來吧,沒什麼事了!”再看下去腦子都快爆炸,他也想歇一會兒。
唐曼婀娜多姿的坐到了沙發上。她那誘人犯罪的身材、高貴優雅的氣質,惹得陳興何馬上想起了日本動作片裏的辦公室女郎,不過迅速壓下去了這個邪惡的念頭。
“陳醫生,剛才的事情不好意思。我也是關心則亂,最近俗事太多,希望您千萬不要介意。”如同外交辭令似得語言從唐曼的嘴裏說出來,這會兒他卻覺得非常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