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則桉再撥出她的號碼是冷冰冰的提示音。
最害怕的,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
他試圖讓自己冷靜,猜出她可能去的那幾個地方。
懷著僥幸將汽車開到公寓,失望了,空空如也。
撥通江舟陵的號碼,急急地問:“淘淘那閨蜜的聯係方式你有?”
江舟陵正漫無目的行駛主幹道上,目光在路邊兩側遊移,“我來問。”
南琪正在午休,被震動聲吵醒,煩躁地嘖了聲,誰啊,大中午的不睡覺嗎?
當看到聯係人那一瞬眉頭舒展開,“妞她叔~找我——”
話還沒落地,焦急的語調傳來,“淘淘跑不見了,她平時會去哪些地方?”
南琪一怔,“???什麼叫跑不見了?”
察覺事態嚴重,“是不是跟她老公吵架了?”
一時半會講不清,江舟陵吐了一口氣,一顆心到現在還吊著,“回頭跟你說,你先好好想想她一般會去什麼地方。”
南琪倏爾起身,動作有點大,驚動附近睡覺的同事,忘記道歉,拿上車鑰匙往外衝,“我想想…去的地方的話……”
大概隔了十來秒,再次開口:“你去墓園看看,妞受了什麼委屈喜歡跟她爸爸說!”
彼時,另一邊的黎則桉也猜到是墓園。
汽車駛離市區,沿著蜿蜒的公路疾馳的朝郊外方向開去。
墓園。
夏為顏坐在爸爸碑前,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上麵的照片。
半晌後,哽著嗓子開口:“爸爸,他們弄錯了,是不是?”
一定是。
肯定是。
要不然也不會拒絕媽媽給她生個弟弟妹妹。
到現在還記得爸爸說的那句:有淘淘就夠了。
夏為顏換個坐姿,抱膝靠在墓碑旁,脖頸垂低,不斷回憶與爸爸的點點滴滴。
隻要工作不忙就會帶著她到處玩,每每回來都會挨媽媽罵,嘴上笑嘻嘻的保證下次不會了,可照樣帶她瘋。
到現在,夏為顏還記得爸爸說的那句:小孩子的童年就應該多笑,多玩。
鼻子一陣酸楚,“所以,如果我不是你女兒,你也不會那麼疼我,對吧?”
說完,夏為顏緩緩閉上眼,淚從眼角慢慢溢出。
之後,墓園陷入了安靜。
唯有風聲作伴。
此時的陽光已經隱沒在雲層裏,有風,不再風和日麗。
夏為顏沒有離開的意思,臉上的眼淚被風吹幹,又濕了,接著又吹幹。
反反複複。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掀眼望去,隔著不遠的距離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朝她奔來,大概是跑過來的原因,他的氣息微微紊亂,額上也掛著細細的汗珠,雙眸俱是擔憂。
黎則桉終於找到那個瘦弱的小人,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才徹徹底底落地。
腳步未歇地走到她跟前,緩緩蹲下,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髒都揪著疼。
“淘淘…”
他很輕地喊了聲她。
“以後再生氣都不許關機,快被你嚇死了。”
他不是一個人膽小的人,可在遇到她的事上,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夏為顏吸吸鼻子,重複掛電話之前那句,“你騙我。”
黎則桉抬指拂去她眼角的淚水,語氣比往常更溫和,“隨你罰,好不好?”
夏為顏輕搖腦袋,她抽著氣,憋著淚花指向照片上的男人,“他是我爸爸,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