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時
容晏手上拎著一個粉色的啞光禮盒，伏貼的西褲包裹著長腿，不急不躁地踏入沈家。
暮色下的院子安靜祥和，中央已經擺好六張大圓桌，台麵是上乘的酒紅色刺繡桌布。
幾個小孩圍桌而鬧，手上各自拿著惟妙惟肖的糖畫，其中一個小女孩跑得太快，重心頓失整個往前撲，手中的鳳凰糖畫飛出兩米遠，剛好落至容晏的腳邊。
“哇哇哇……”冒完幾滴眼淚，小女孩撅著屁股站起來。
容晏折身半蹲，將地上的糖拾起，亦糖亦畫，是一隻金黃色的鳳凰，描畫得栩栩如生。
小女孩走過來，眼角噙淚略帶靦腆，“哥哥，這是我的糖，可以還給我嗎？”
糖畫沾染了落葉碎。
小人兒一秒扁嘴，容晏把糖還給她，“髒了，不能吃。”
剛站起身，小女孩的短指捏住他筆挺的西褲，“哥哥，你讓姐姐重新給我做一個好嗎？”
容晏算不得多喜歡小孩，掌心落在她毛茸的腦袋瓜上，“我不知道哪個姐姐。”
小女孩發力欲推容晏走，“就是那個會做糖的神仙姐姐，哥哥去嘛，姐姐的仙女瓶插著一支柳枝，被柳枝甩一甩，哥哥準會上天的。”
容晏：“……”這語氣莫名熟悉。
一時心軟，便答應了。
容晏抱著小女孩來到廚房，清一色穿著廚師服的男人，齊刷刷地看過來。
“小不點，沒有你說的神仙姐姐。”
小女孩仰天長笑，“咯咯咯……姐姐變成織女去找小牛哥了。”
外麵傳來小女孩媽媽喊她的聲音，“噯，我來了，媽媽。”
“媽媽喊我了，哥哥放我下來。”
容晏放下她，手機剛好響起。
“你到了嗎？”
“到了。”
“把裙子拿過來。”
……
容晏踏入沈淺淺的院子，甜膩的氣息浮流在室內。
沈淺淺瞅見人來，她喊他，“我送個東西給你，你先過來挑個圖案。”
容晏蹙眉，她能送出什麼東西？
當他看到桌麵上的物品，眉宇舒展，眸光掠過一絲意外，“你會這個？”
沈淺淺抬起下巴，“你少瞧不起我。”
所以，前院裏那些小孩拿著的糖畫是她做的，想必小女孩口中的仙女姐姐就是沈淺淺。
容晏瀏覽著那些圖案，骨節修長的手指點在一條蛟龍圖案上。
沈淺淺盯著容晏看了一會，右手攪拌糖漿，隨後拿起一個銅勺去盛。
容晏頗有興致，眉眼間盡顯鬆弛。
今日，她的長發盤起，露出白皙光潔的額，認真的模樣帶著幾分世家小姐的書卷味。
素白的手指握著銅勺，她動作快而流暢地將糖勾拉成畫，一氣嗬成。
這種手藝是一門很傳統的藝術，容晏不曾想過沈淺淺還懂這個，不繁瑣但需要功底與技巧。
做糖畫考驗一個人的靈活度與細膩感，與她的性格本應格格不入，但她卻做得很好。
沈淺淺畫的並不是容晏點下的龍，而是他的Q版頭像。
收尾後，沈淺淺拿開銅勺。
這也是容晏第一次近距離看人做糖畫，細品其意韻，也算有趣，“什麼時候學會的？”
沈淺淺的唇角漾起，不經意間流淌著悠長的情愫，那抹笑帶著無憂無慮的稚嫩，嗓音也變得柔軟，“很早就學會了，小時候經常看我外公做這個，是他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