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枝心中有千百個問號,卻不能宣之於口,隻能憋了又憋,強裝鎮定地帶著吳氏和三個孩子進了府衙大門。

縣令走在林晚枝身後,悄悄地對衙役吩咐道,“快把這鼓收起來!”

今日這姑娘敲了鳴冤鼓,給難民們做了個榜樣,保不齊往後他們一有事就敲鼓,他哪經得住?

進了府衙,縣令不急著帶她去大牢裏見人,而是把她請進了偏廳,給她和吳氏奉上了一盞茶,還給三個孩子端來了糕點,態度極其殷勤。

三個孩子不懂眼下局勢,一看到糕點就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吳氏這輩子都沒受過如此尊待,有些惶恐,但也沒丟林晚枝的麵子,佯裝冷靜地端起茶喝。

林晚枝看著那剛泡的新茶,眼神冷了幾分,外麵的難民都快餓死了,他竟還有茶喝,有糕點吃,真是可悲又可笑。

她端著大家閨秀的架子,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她雖穿著破爛衣衫,頭上裝飾也僅有一根桃木簪,但舉手投足之間儀態優雅,妥妥一副高門千金的模樣。

縣令後背冒冷汗,朝她拱了拱手,“不知姑娘貴姓?”

“林。”

林晚枝擺著架子,冷臉隻回了一個字。

縣令連忙起身作揖,“林姑娘,你的家人被捕,都是一場誤會,我給你賠個不是。”

林晚枝不想節外生枝,順著杆子往下爬,“既是誤會,快些把人放了就是。”

縣令見她沒追究,鬆了口氣,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這玉若真是她的,方才為何不直接拿出來壓他,為何還要用這玉來做保釋?莫非她心裏有鬼?

他又試探道,“林姑娘,我鬥膽問一句,不知這玉是何來頭?”

林晚枝自然不會說真話,嚇唬他道,“這玉本就是我的。”

“這兒是邊遠之地,林姑娘怎會輾轉至此?”

倘若她真是皇親貴胄,她怎的不在上京,而是在西北,她的家人又怎會混入難民隊伍之中?

林晚枝見他起疑,有些緊張地抓緊了茶盞。

這縣令不傻,光憑一塊玉佩,也立不住身份,說是偷來的撿來的都說得通。

她隻能搏一把心理,冷眼蔑著他,壓低嗓音道:“怎麼,我的事也要同你說?”

她腰杆筆直地坐在椅子上,麵色清冷得像鍍上一層冰,微仰著下巴,一雙淡漠的眼俯視著他,像是在看待螻蟻一般,話中也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壓迫,不怒自威。

縣令的後背都逼出了一層冷汗,這下是真的信了她的身份。

就算是落魄的皇親貴胄,他一個七品小官也惹不起!

縣令擦了把冷汗,好聲好氣地道,“是我冒失了,我即刻就放人,請姑娘隨我來。”

林晚枝鬆了口氣,幸好她之前做過相府千金,能擺出高門貴女的架勢,不然還真唬不住他。

縣令領著她走到大牢,大牢裏陰暗無光,牆上掛滿了蜘蛛網,地上布滿了汙垢,往裏走去,還能聞見一股臭味。

她是醫生,對於氣味的接受度高,可呼吸了幾口,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跟在她身後的吳氏和三個小孩也捂住了口鼻,可想而知她的家人在這裏受盡了煎熬!

林晚枝越想越心疼,迫不及待地問道,“還有多久才能到?”

“快了,他們就關在裏麵的牢房裏,隻是……”縣令的臉色虛了一下,看著她的眼色道,“隻是他們人太多了,都是分著關的,不知林姑娘的家人是哪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