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那駱戰之前為她做的那些事,甚至在看守所裏對她說的那些話,都算事出有因。
顏荔回到病房,駱戰正好起身想端水喝。
擔心他扯到傷口,她急步走過去端起水,湊到他唇邊,一點一點地喂給他。
男人怔住,抬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杯水。
他好笑道:“我隻是傷了後背,手還沒斷。”作勢接過水杯,“我自己來就可以。”
結果這姑娘手一閃,躲開了。
“?”駱戰坐下,兩手撐在膝蓋上,好整以暇地看她,“怎麼了?”
“喝。”她再次把水湊到他唇邊。
男人看她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笑了聲。
沒辦法,駱戰隻能乖乖接受她的好意,默默把水全喝了。
顏荔把空水杯擱在旁邊,拉來椅子坐在他跟前,定定地注視他。
三年後的重逢,他在她這兒得到最多的是冷漠和厭惡,現在她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他,倒讓他有點不習慣。
“張司運跟你說什麼了?”他隻能猜到這個了。
“當年你計劃殺顏立軍的時候,不僅僅是為了替姥姥報仇吧?”
男人瞳仁微睜,一臉詫異:“你……”
“顏立軍當時威脅你說,如果我不簽下那份股份贈予合同,就會殺了我,是嗎?”
“……”
駱戰斂去嘴角的笑意,濃眉微蹙:“張司運跟你全說了?”
“嗯。”
男人不悅地嘖了聲。
顏荔眼眶開始紅潤:“駱戰,都到現在了,你難道還不想告訴我,當時你想殺顏立軍背後的真正原因嗎?”
女人雙眼紅潤,唇角往下一撇,望著他的那雙圓眸,極其委屈。
駱戰心裏泛著疼,伸手把她小手圈在掌心,捏了捏。
望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男人最後妥協,深深歎了聲。
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聲音低柔:“對你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顏荔垂眼,在眼瞼處的淚珠滾下。
“是,當年謀劃殺顏立軍最主要的原因……”男人的聲音緩緩溢出來,“確實是因為他威脅到你的生命安全。”
顏荔身形一頓,抬眼望進他眼睛。
男人抬手撫著她的臉頰,指腹來回摩挲她滑嫩的肌膚:“姥姥被他毒殺的時候,我有過憤恨和怒氣,想一刀殺了他。但我想到了你,也給警方寄予了厚望。但可惜,警方當時還是動不了顏立軍,在顏立軍即使殺了人,還敢逍遙法外,還敢威脅你安全的時候,我就知道,靠別人,我隻會等來我心愛的人像姥姥那樣,被他殺死。”
說到這裏,男人眸色沉了幾分,裏麵有濃烈的恨意:“在我意識到,隻有我親手殺了他才能了卻這一切的時候,我就在開始做準備了。”
“所以你把名下的所有財產全部贈與給我,讓我去讀書,為的就是支開我,讓你無所顧慮地去殺掉他嗎?”
駱戰緊緊凝望她的眼,鄭重點頭。
顏荔緩緩閉上眼,眼淚從她眼睫上滑落。
她雙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臉頰上,像是小貓一樣,無比疼惜地蹭著他的手心。
駱戰撫著她的臉,眉宇間溢著萬般柔情:“阿顏,既然那是地獄,我一個人下去就夠了。至於你,我隻希望你後半生……平安健康。”
顏荔斂開眼簾,望著他:“當初你說你隻是為了姥姥才那樣做,也是不想讓我有負罪感嗎?”
這姑娘心軟,如果承認,往後餘生她都會活在愧疚和負罪當中。
所以從始至終,他都不想承認這一點。
但他的沉默讓她認定了這件事。
顏荔沉痛地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