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暉的脆弱其實雲蕖和胤禛都看在眼裏。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弘暉看起來冷淡,那是因為他在乎的人和事很少,所以情緒表露也很少。
但雲蕖和胤禛對他來說意義是不一樣的,誰從他身邊消失,他都受不了。
可再受不了也不能改變什麼,自然規律是不可抵抗的。
胤禛就像是一輪夕陽,很快就會隱沒在遠山之後,直到夜幕徹底將他與白天隔離,而今後,他將不會出現。
弘暉埋頭哭了一會兒,胤禛耐心地等他恢複平靜。
“阿瑪不能陪你了,但會一直保佑你。”
胤禛很少說這麼溫情的話,“弘暉,你是阿瑪的驕傲。不過當皇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阿瑪希望你以後忙於朝政的同時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他說很多,囑咐了很多。
弘暉紅著眼睛仔細聽著,一字一句印在心間。
雨聲漸弱,胤禛似是累了,他又閉上了眼睛。
雲蕖顫抖將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還好,他隻是又沒精力睡著了。
弘暉強打起精神,陪雲蕖簡單用了碗麵。
母子倆坐在一塊兒,兩個人都一樣沉默。
隔天,胤禛再次醒來,精神還是不太好。
蘇培盛跪在床前,側耳聽他說話。
“盒子……”
蘇培盛按照胤禛的囑咐找到了他口中的盒子,打開後裏麵是一根桃木簪。
胤禛輕輕抬手,蘇培盛把簪子交給他。
他珍惜地撫摸幾下,接著把簪子放在了枕頭下。
蘇培盛忍不住鼻尖的酸澀,悄悄側身揉了揉濕潤的眼角。
胤禛放好簪子後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紅泥,找紅泥過來。”
等到蘇培盛把他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胤禛再放在隨手夠得到的地方後,他才算是徹底放心了。
七月初一,陽光明媚,光影隱隱綽綽從樹葉中落下,地麵一片斑駁。
胤禛破天荒沒陷入昏迷,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也不錯,還在雲蕖的照顧下喝了一碗粥。
表麵上人人都在笑,都說他這是要好起來的征兆,可每個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我想去花園。”胤禛提出要求。
雲蕖什麼都由著他。
她和蘇培盛扶著他來到花園,滿池蓮花盛開,幽香四溢。
胤禛沉醉地呼吸,靠在椅背上滿眼溫和,卸下或是冷漠或是嚴肅的盔甲,唇邊的笑意和輕鬆顯得很真實。
“都出去,留下福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