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隻顧滔滔而談。沛之在旁邊聽了,卻暗暗好笑。
說話之間,酒席已備,於是貴興起身讓坐,飲酒中間,貴興無話不談。沛之也跟著敷衍,又談了些星命的話,隨意把貴興恭維了幾句,貴興又手舞足蹈起來。又約定了日子,要請沛之去看風水。沛之答應過。李豐也嬲著要沛之看相,沛之也敷衍過了。又談起去江西之事,沛之便問打算如何打點。李豐道:“這是隨機應變的事,一時也預算不來,但不知祈伯肯破費多少?”貴興道:“我已經說過,任憑多少,我無有不從的。”李豐道:“這個也隻要打票子,不必要現銀。你不要像在肇慶那一回地笨做。那位連太尊也是利令智昏,任憑你大挑小擔的銀子,往衙門裏送。這個叫外人看見,像甚麼呢?”貴興道:“但不知那一家銀號通江西的彙兌?”李豐道:“你又呆了!這裏省城的票子不好用麼?那欽差左右是要到這裏來的,難道他得了你的好處,就在江西回轉麼?”沛之道:“依我的愚見,李兄還是早點動身的好。那梁天來此時,怕已經到了京了,準不準就在這一兩天裏頭。要等摺差打聽了回來,恐怕真個要來不及呢。”貴興屈著指頭算一算道:“不錯!虧得蘇兄提一提,若等摺差打聽了回來,一定誤事,還是趕緊動身罷。”沛之又道:“李兄氣色極佳,今年又交入印堂運,這一步運最好,這番到江西去,不定還有意外的喜事呢。”李豐道:“既然如此,我就去罷。”貴興道:“幾時走呢?我好預備票子。”李豐道:“明天就走是來不及的,後天走罷。”貴興大喜。當下又飲了一回,方才散坐。沛之便要辭去,貴興苦苦相留。沛之隻說有事,改日再來奉訪。貴興問了住址,又送過十兩銀子,說是相金。沛之那裏肯受?辭了出來,回到客棧,自己去幹他的正事去了。
貴興送過沛之,仍舊同李豐談天,商量定了打多少票子,貴興又告訴了他林大有的計。李豐道:“這一著打算,倒也是必不可少的,情願備而不用的好。”貴興也點頭稱是。李豐別去,約定貴興明日送票子來,貴興答應過了。到了明日,果然備齊了票子,又另外二百兩銀子盤費,親身送到。李豐收過了,貴興方才回店。再過了一天,李豐動身起行,貴興親自送了一程,再三叮囑:“萬一事情不妥,務當趕急先回,以便早作遠遁之計。”李豐答應了,揮手而別。
貴興回到店裏,便叫人請了林大有來,同他商量雇定海船一事。大有道:“這番一走,眾弟兄都要跟著大爺走的,大爺又要帶家眷,一隻船恐怕還不夠,我們何妨雇他兩隻?一隻大爺坐了,一隻眾弟兄同坐。我仔細想過:到澳門還不妥,當必要到新加坡去。就便可以帶點貨物,大爺在那邊就可以開一家行店起來。”貴興道:“帶貨開店,還是後事,先要雇船要緊。”大有道:“這個容易,待我明日就去問了船價來。”說罷別去。貴興忽又想起蘇沛之,便叫人按著他所說的住址去請來。不知請了沛之來有甚事商量,且聽下回分解。
蘇沛之是何許人,令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