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蟲飛入大殿,四處亂竄,眾人斂聲屏氣,揮舞著雙手,想要將小蟲趕走,伶月更是嚇得躲在了惜時身後。

惜時緊了緊眉頭,她盯著那些飛來的小蟲,它們全身漆黑,形似甲蟲,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隻覺那些蟲子頭部有兩個紅點,宛如兩隻血紅的眼睛。

那些蟲子隻是在空中盤旋,暫時並未落在人的身上,或者說那些蟲子在觀察,在找個下手的地方。

匈奴左骨都侯瞧見小蟲在他身邊飛來飛去,惹得他心煩意亂,他伸出粗曠的大掌,啪啪幾聲將他身側的幾隻飛蟲拍成了肉泥。

左骨都侯發出了聲響引來了眾人的側目,單於阿提曼也狐疑看向左骨都侯,左骨都侯臉上掛不住,粗重的聲線鄙夷地吼道:“不過是些蟲子,又不是草原上老鷹,何至於怕成這樣?看著不爽,直接拍死便是!”

左骨都侯眼眸一抬,剛好瞧見躲在惜時身後的伶月,他想借機羞辱明楚一番,便冷笑道:“想不到明楚的女子膽子這麼小,連這小小的蟲子都怕成這樣!我們草原的女人連狼都不怕!”

伶月臉頰紅得發燙,她悄悄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屈辱地埋著頭,大氣不敢出。

惜時瞥了一眼傲慢的左骨都侯,心中恥笑他拍死那來曆不明的蟲子,死到臨頭了,卻還不知。

伶月是明楚的公主,如何能讓匈奴人辱罵,可席間竟無一人替伶月說話。

惜時心中燃著怒火,她目光一凜對著左骨都侯公然反駁道:“公主金枝玉葉,如何能與草原上的女子相提並論?公主躲閃並非害怕,而是不惹殺生!這些又是粗鄙蠻橫之人能懂的?”

惜時話音剛落,隻見在場眾人紛紛向她投去異樣的眼光。

伶月和她本就坐在席位之後,若不出聲,根本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眾人也不知席上竟然有這一貌美絕色的女子。

眾人好奇側目,剛剛他們聽得惜時話中提到了公主,她身側的是公主,那她又是誰?

正在此時,鳳思嬈輕咳一聲,端出一副皇後的做派,對著惜時斥責道:“來者是客,寧安縣主如何能對左骨都侯如此無禮!”

惜時緊了緊眉頭,她向來對匈奴嗤之以鼻,匈奴在明楚邊境屢次滋擾生事,害得百姓水生火熱!

他!算哪門子的客?

鳳思嬈要顯擺她皇後的威儀,隻怕搞錯了對象!

再者,那左骨都侯借此侮辱伶月,羞辱明楚,這口氣若是不出,豈不是讓匈奴人認定明楚好欺負?

可惜時心中有火,卻隻能忍著,誰她如今的身份隻是個小縣主!

“原來隻是個小小縣主!竟然還敢在本都侯麵前放肆!”

左骨都侯三角冷眸瞥向段翊瑾,又拱手冷哼道:“皇上!任由女人在大殿上叫囂,辱沒上賓,這就是明楚的待客之道嗎?”

段翊瑾眉頭擰緊,他瞥向眼惜時,恰巧惜時也看著他。

那涼薄的眼神帶著戲謔,仿佛好奇他會怎麼做?

是如同鳳思嬈一般做作將匈奴人奉做上賓,責備自己?還是會像帝王一般滅了匈奴人的囂張氣焰?

正是段翊瑾糾結之時,隻見席間幾人並未看向段翊瑾,而是將好奇的目光落在惜時身上。

惜時今日穿著一件淡紫色流彩暗花鳳尾裙,頭戴雲鬢花顏銀步搖,與平日裝扮極為不同。

她雖坐在伶月一側,可簡單的裝扮配上她絕色的麵容,早已將周圍的女眷比得黯然失色,惹來不少垂涎的目光。

惜時掃了眼席間,隻見段翊鴻和段翊坤正在用一種好奇的眼神看著她,而越池太子赦西辰更是毫不避諱地與她四目相對,就連那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玄王,又朝她投去了注目。

惜時埋下頭,雙拳悄然緊握起來。

眾人正等著段翊瑾發話,而此時赦西辰忽然起了身,對著左骨都侯道:“左骨都侯此言差矣!你雖是賓客,可卻是你先在大殿上叫囂,還對伶月公主不敬!寧安縣主身為明楚女子,替公主說了幾句,怎麼說是對你不敬了?”

“你!”左骨都侯氣得橫肉顫抖,他拍案而起,指著赦西辰的鼻梁罵道:“若不是你們要展示什麼馭蟲術,惹來一群蟲子,本都侯何至於此!”

赦西辰冷哼,“都說了是為皇上展示,在座的這麼多人,怎麼就你按耐不住?阿提曼單於都沒說什麼,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大呼小叫!難道說你們草原的男人,連對區區蟲蟻都沉不住氣嗎?”

左骨都侯氣得麵如豬肝,他知道赦西辰在挑撥,於是他試探性地看了阿提曼兩眼,他又見阿提曼臉色不善,心中咯噔,立馬慌了神。

有赦西辰話語在先,段翊瑾反而鬆了口氣。

倏然,段翊瑾起了身,對赦西辰和左骨都侯說了些調解的話語,又雙手背後對著殿外的赦東淩調侃道:“東淩公主,如今蟲子已經放了出來,可以開始你的馭蟲術了!否則大殿上的人可都要因為這些蟲子而惶恐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