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時也明白,段翊瑾之所以此刻在她麵前服軟,不過是有所求而已。
段翊瑾見惜時不為所動,他眸子一轉,想轉向床榻一側,然而惜時的銀針抵住他的咽喉,毫無一絲鬆懈。
段翊瑾眸子裏透著一絲哀傷之色,他語氣從未有過的溫柔,“朕去拿個東西,你看到了,自然就明白朕的心意了!”
惜時眯了眯冷眸,也是好奇段翊瑾會拿何物出來忽悠她,便悄然地放下了手。
段翊瑾拖著孱弱的身軀,慢悠悠地掀開被褥,在床榻一側打開一個暗格。
他從暗格中取出一個錦盒,又緩緩地走到惜時麵前,遞了給她。
“打開看看?”段翊瑾激動得宛如一個孩童。
然而惜時渾身警覺,可好奇心驅使之下,還是打開了錦盒。
惜時瞧見錦盒中的物件,瞳孔驟然一縮。
段翊瑾瞧著惜時驚詫的神色,嘴角不由隱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那錦盒中存放著的,都是曾經她送段翊瑾的東西,其中很多都是她親手做的物件。
除了普通的香囊,荷包,一個草編的幹枯小蚱蜢讓她的心微微顫動了下。
她記得那是段翊瑾當上皇帝之後,第一次微服出遊時,她用了河邊的牛筋草編的,沒想到段翊瑾竟然將它收進了錦盒之中。
“宓兒......你送朕的東西,朕一直有好好收著!這麼多年以來,每當朕想你的時候,都會拿出這些東西來瞧一瞧......”
段翊瑾滿眼柔情蜜意,儼然和剛才的威嚇像是換了個人。
就在他沾沾自喜,以為惜時定會感動得要死要活的時候,隻見惜時蓋上了錦盒,隨手扔在了桌案上。
段翊瑾一驚,心虛地道:“宓兒……你這是怎麼了?”
“段翊瑾……你是不是認為我瞧見這些舊物件,就會對你死灰複燃,任你拿捏?”
“不……宓兒……朕隻是想讓你知道,朕從未忘記過你!你在朕的心裏,你是最重要的!這麼多年了,朕雖然有那麼多妃子,但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你!”
段翊瑾手忙腳亂地指著洛寶林的屍體道:“若不是她長得和你如此相似,朕怎麼會將她留在宮中,又讓她平安生下孩子……”
“這麼說……皇上對我還是癡情得很呢!”惜時不由冷笑道。
“宓兒……朕要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朕!自從你走了之後,朕每日都在後悔!不過還好,現在你回來了,讓朕能有彌補的機會!朕想讓你留在朕的身邊,就像從前那樣,朕是皇帝,你是皇後!除了你,朕再也不要其他女人!”
段翊瑾一字一句落入惜時的耳裏,然而惜時隻是淡然一笑,緊接著便故意問道:“皇上既然想補償我,不如將這明楚的江山給我如何?”
段翊瑾臉色一僵,剛才的柔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得是警覺與冷漠。
“你要明楚江山做什麼?你是女流之輩,難道還想當皇帝?”
段翊瑾目光一凜,好似想到了什麼,憤怒地咆哮道:“你想把明楚江山送給段翊鴻,對不對?朕就知道,你和段翊鴻的關係一直不清不楚!你根本不是蕭宓!你是假扮成蕭宓來誆朕的江山!這明楚江山是朕的!誰也奪不走!哈哈哈哈……”
段翊瑾額前發絲淩亂,他瘋狂地嘶吼著,稱這一切都是段翊鴻的計謀!
惜時雙眸中毫無一絲溫度,段翊瑾這般瘋魔,她似乎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段翊瑾對皇位執念頗深,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與江山相比,她實在太微不足道。
惜時冷歎口氣,心中竟然有些同情起段翊瑾來,除了這份執念,他一無所有。
她雖不知段翊瑾為何還會保存著以前的東西,但這些隻會讓她對他的恨意更甚。
帝王的深情,向來隻是一邊感動自己,一邊手段殘忍地傷害著別人。
口口聲聲說著生不由己,可樁樁件件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算計。
惜時冷眸微閃,手中輕撚的銀針越發用力。
“段翊瑾!我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救你!你欠下的血債,又豈是三兩句甜言蜜語所能化解的!我入宮就是為了在你身邊,一步步看著你眾叛親離!一步步看著你所珍視的皇權無可奈何地失去!我要讓你卑微地死去,受人唾棄!”
惜時眼露凶光,她慢慢靠近段翊瑾,手中的銀針猛地紮向了段翊瑾的心脈。
段翊瑾怔怔地看著惜時,心口處傳來陣陣刺痛。
“你......”段翊瑾疼得說不出話來,但這種疼痛似乎比之前更加難以忍受。
“你以為我會殺了你嗎?”
惜時嘴角扯著冷笑,涼薄的眸子透著邪氣,她湊近段翊瑾幾分,冷聲而輕蔑地道:“死就太簡單了!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