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探險記係列(三)》(2)(3 / 3)

羅布泊考察史的新篇章

對羅布泊地區進行全麵的科學考察,揭開羅布泊的神秘帷幔,還是在新中國成立以後。

第一次較大規模的考察是在1959年,是由中國科學院新疆綜合考察隊進行的,參加考察的有地貌、水文地質、土壤、植物等學科專業人員。他們所走的路線與黃文弼先生當年考察路線一致,不同的是,他們乘橡皮船深入到北部湖區,成為最後一批見到羅布泊水體的科學工作者,當年所攝的浩渺湖麵的照片成為絕照。此外,他們還對孔雀河三角洲和塔裏木河下遊台特馬湖一帶進行了全麵的綜合考察。通過實地考察,他們分析了本世紀以來羅布泊水麵的變化,認為台特馬湖、喀拉和順湖和羅布泊是相通的,羅布泊湖水受外圍自然湖堤的包裹,並受內部地塹活動的控製,其水體不可能在平原上任意遊蕩或和喀拉和順湖相互交替。羅布泊湖盆積水的多寡、湖麵的大小,受補給水源的控製這一看法,初步否定了羅布泊“遊移”或“交替”的結論。

從60年代開始,中國出於自衛開始核武器研製,羅布泊地區被列為軍市禁區,對羅布泊地區的科學考察暫時中斷。但是,由於核試驗的進行,羅布泊地區在人們心目中的神秘性,更有增無減。

1979年冬,應中央電視台之邀,王炳華率領一支考古隊由烏什塔拉穿庫魯克塔格山.進入羅布泊北部,調查絲路古跡。臨行前一周,彭加木、夏訓誠、黃盛璋等加入。這次考察曆時一月,是中國學者在50年代以後第一次進入羅布荒原,既覓求絲路遺珍,也探索了實施進一步全麵科學考察的可能性。在孔雀河下遊古墓溝發掘的青銅時代墓地及3800年前的女性幹屍,當年轟動了世界。

從1980年5月幵始,由中國科學院新疆分院組織的羅布泊綜合科學考察正式展幵,考察隊出中國科學院新疆生物土壤沙漠研宄所、新疆地理研宄所、新疆化學研究所的地質、地理、土壤、植物、動物、化學、曆史地理等專業人員組成,考察隊隊長山中國科學院新疆分院副院長、著名的生化學家彭加木硏究員擔任。他率隊在近代史上第一次縱穿羅布泊幹涸的湖盆,豎下了曆史的豐碑。然而不幸的是,1980年6月17日為尋找水源,彭加木在庫木庫都克不幸失蹤殉難。

彭加木的失蹤,在國內外新聞媒體的大量報道下,一度成為注視的焦點,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謠傳。其中,除了極少數人是別有用心外,更多的還是出自人們對神秘的羅布泊的好奇和不了解。因此,為了澄清人們對羅布泊地區的種種錯誤認識,惟一的途徑是通過科學考察,揭露羅布泊地區的神秘。此任務,被羅布泊科學考察隊所實現。

繼羅布泊地區綜合科學考察後,羅布泊地區神秘的門戶逐漸敞幵。中國停止地麵核試驗.曾是軍事禁區的羅布泊地區再次向平民幵放,為人們滿足了解羅布泊的好奇心創造了條件,最先進入這一地區的依然是各學科的專家們,接著是電影、電視工作者。一些文學家也懷著極大的興趣踏上了這片神秘的土地,其中包括日本盛名的西域文學家,已年逾古稀的井上靖先生。中央電視台拍攝的《望長城》大型電視記錄片和中日聯合拍攝的《絲綢之路》,向人展示了羅布荒原的現代而貌。當滿頭銀發的黃宗英女士和贏弱體質的夏淑芳女士(彭加木夫人)在彭加木殉難紀念碑前憑吊致哀的鏡頭出現在屏幕上時,我們深深懷念古往今來為人類認識羅布荒原付出了巨大代價的誌士們!

中國的改革開放激發了人們對生養他們的這片熱土的感情,近年來旅遊、探險、考察出現熱潮:隻身徒步探險殉難於羅布荒原的餘純順、首例騎乘摩托車勇闖羅布泊的崔迪、第一支完全由廣東婦女組成的羅布泊探險團,老老少少的百人之眾的羅布泊探險遊……羅布泊,以它無窮的魅力,又一次次迎來熙熙攘攘的過往者,再現了昔曰絲綢之路的輝煌。

更讓人們激動的是,羅布荒原再次證明了它的價值。科學工作者們在此尋找到了富甲天下的鉀鹽礦,儲量高達2.5億噸,為中國之冠。在距當年彭加木尋水未果而倒下的地方僅幾十公裏處,新疆第二水文地質大隊打出了一口深465米的淡水井,日出水量達452.5立方米,礦化度1.67克/升,為可飲用水源。此井所在地區儲水而積達140平方公裏,含水層厚達232米,並且疏勒河每年以20---30萬立方米地下水源源不斷補給。這無疑是對向往前去羅布泊地區探險、旅遊、考察和幵發的人們莫大的福音。沉睡的羅布泊終於要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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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布沙漠

羅布沙漠因在羅布泊側麵得名,又稱庫魯克沙漠。“庫魯克”在維吾爾語中為“幹”之意。

羅布沙漠又是舉世聞名的塔克拉瑪幹沙漠的一部分,它與塔克拉瑪幹沙漠主體之問,因塔裏木河穿越形成一條叢生胡楊、檉柳的綠色走廊。而又是這片沙漠,將塔裏木河和孔雀河阻隔在東、西。因孔雀河和塔裏木河的滋潤,羅布沙漠卻不像塔克拉瑪幹沙漠那樣幹旱,東、西部分和穿入沙漠內的丘間低地上生長有較多的植物。

最早用文字記錄羅布沙漠的,大約要算威尼斯商人馬可·波羅了。

對馬可·波羅是否到過中國,在世界學術界中有頗多爭議。但前引他有關羅布泊記述中,我們可以相信這位外國商人是確實到過羅布泊的。他準確記錄了“羅布城”即曆史上的樓蘭的位罝,而且較如實地描繪了羅布沙漠的自然環境。自然,其中也不無誇大之詞。例如,騎行需一年,大約是指穿越整個塔克拉瑪幹沙漠而言。羅布沙漠在強勁的風力和無盡沙源下,和塔克拉瑪幹沙漠一樣,連成連綿的高沙丘,沙丘與沙丘問,似山似穀。又因塔裏木河、孔雀河沿途的泛濫,在沙漠中留下許多汪汪水泉,可供往來行人和動物飲用。這些水泉,清冽甘甜。對幹渴的旅人無疑是生命之水。

羅布沙漠夾於塔裏木河和孔雀河之間,是兩條河流入羅布泊必經之道。孔雀河下遊亦稱庫魯克河。河因沙漠得名,還是沙漠因河而名,現在已無從考證。但是,兩條河流的確賦予羅布沙漠有別於塔克拉瑪幹沙漠的自然景觀。塔克拉瑪幹沙漠85?以上為流沙,是世界上僅次於阿拉伯半島的魯卜哈裏沙漠的第二大流動沙漠,而羅布沙漠則在相當程度上呈固定半固定狀態。泛濫的河水經常衝決,在沙漠中留下許多幹河床,也留下了許多植物。在靠近河道處有許多紅柳沙包,丘間沙地上則滋生了胡楊、鴉蔥、羅布麻、大葉白麻、黑果枸杞、駱駝刺、鹽爪爪、蘆葦等許多種植物,是羅布荒原中植物種類和數量最多、最有生氣的地方。

孔雀河的大量泥沙和孔雀河下遊雅丹群的風蝕產物,給羅布沙漠提供了無盡的沙源,與塔克拉瑪幹沙漠本體比較,羅布沙漠是一片年輕的、並且尚在繼續發展的沙漠。隨著塔裏木河和孔雀河下遊的斷流,這裏的環境出現幹旱惡化的趨勢,加上人類社會經濟活動的影響,自然植被受到嚴重破壞。如今羅布沙漠正在向塔克拉瑪幹沙漠迅速靠攏,這是自羅布泊幹涸以來,在羅布荒原上自然環境演變的又一重大事件。

古今羅布人

羅布人不是一個種族,而是生活在羅布荒原的居民。而地理環境的長期影響,會使生活在同一個地區的人具有相同的地域色彩,在相對封閉的地區更是如此。

我們已知道,在羅布荒原,人類活動的曆史己十分悠久,但出於環境的變遷,在一定的時期人類活動在這裏出現了中斷,以至今天,出現了許多難解的謎。

羅布人最早從哪裏來?這是一個目前還沒有滿意解答的問題。但從古墓溝、樓蘭城郊古墓的發掘,可對四千年左右至兩千年一段的羅布人種族做一些揣測。

前麵,我們對葬於3800年前的羅布人己做過介紹,高隆的鼻梁、黃褐的卷發,尖頂的氈帽,從外形看,高加索人的特征相當明顯,所以有學者認為,他們是東伊蘭人的一支。此外,他們的葬俗中以胡麻細枝為殉物,以代替能產生“浩瑪”或“所瑪”的一種植物,而“所瑪”或“浩瑪”,則是古印度伊蘭人宗教祭祀中不可缺少的。由此,更可以說明他們之間有一定的淵源關係。

在樓蘭城東北有兩個古墓群,一個距城公裏,—個距城6.9公裏,進行發掘的新疆考古學者為前者取名平台墓地,後者取名孤台墓地,平台墓地的年代為西漢晚期至東漢初期,孤台墓地則為東漢前期。在兩個墓地發掘墓葬共9座,從發掘的人骨架中,選擇了6個頭骨進行測 定,其中5個屬歐洲人種,1個屬蒙古人種。5個歐洲人種頭骨中4個形態比較一致,與地中海東支的印度一對富汗類型接近;另1個則介於地中海和帕米爾一費爾幹類型之間,但在許多特征上仍可能是地中海人種的變異。屬蒙古人種的頭骨,略接近南西伯利亞類型。由此可以推測,發展到漢代,羅布人的種族組成以歐洲人種的地中海東支類型占相當優勢。這一特點與帕米爾塞克類型居民相似,說明他們之間存在密切的種族關聯。而個別蒙古人頭骨的存在,又說明羅布人的人類學成分不是單純的歐洲人種。作為絲路樞紐地帶,居民成分是較為複雜的。

羅布窪地,連同塔裏木盆地,在地質時期都曾經是古地中海的組成部分,而在與地中海斷絕自然的聯係後的曆史時期,人類學上又表現了驚人的相似,也說明了環境與社會繼承性。

然而上述墓地所反映的還是羅布荒原處於封閉、自然狀態時的情況,在孤台墓地的隨葬物中既有古代中亞地區的典型製品,如緙毛的織造,也有中國中原地區的織錦,已表現了東西方古文明的交流。這種交流,在人類學上也會產生重要影響。在絲綢之路進入興盛時期後這種影響就越來越深刻了。可以認為,後來的羅布人應是這種種族大交融的後裔,羅布人在愈來愈大的程度上成為一個地域概念,而不再是種族的代稱。

樓蘭的衰落不可避免地帶來了羅布荒原的人口大遷移。公元6世紀中葉,最後一批樓蘭居民東遷至伊吾一帶,後來玄奘至此,己是空城一座。而水係的變遷,在羅布荒原西南側的喀拉和順湖、台特馬湖至米蘭一線,又一次出現了人口的聚居。此時的聚居點與塔克拉瑪幹沙漠南緣綠洲相距較近,關係十分密切,居民成分自然會受到相當的影響,近代的羅布人與塔裏木盆地的主體居民——維吾爾族,基本就亳無二致了。然而由於環境的特殊,他們在一定程度上還保留著先輩的許多習俗,仍然被人們稱為“羅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