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穀的冬天似乎來得遲些,也來得溫柔一些!
裴世風心情急切地坐在馬車裏。雖然隻比以往遲來了一天,但可能是劫後餘生的緣故,想到雪兒,世風心裏湧起的親人般的溫暖從未如此強烈過。
四周靜諡得很。小屋的門緊閉著,門前的院子依然清掃得幹幹淨淨,一如往常。
“是啊,她不知道我來!天知道她看見我會多麼驚喜!”世風一邊想著,一邊從馬車上下來。他輕手輕腳,想到突然出現在雪兒麵前的情景,世風自己都不禁激動不已。
門並未上鎖,其實這裏一直就沒有上鎖的習慣,因為根本不會有其他人來。
畢竟雪是女孩,世風還是敲了敲門。沒人應。再敲,仍舊沒人應。
推門而入。一切都很整潔。不,是過於整潔。花瓶依然擱在那兒,油燈依然擱在那兒,但桌上往日常用的雜物全然不見。
小笠子也急衝衝跑進來,“少爺,也沒看見薑伯和秀姨!”
一個人都不在,在這多麼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
世風隻覺得心裏猛然發慌,頭腦有些空白,雖然還沒有什麼肯定的答案,但直覺讓他感到惶恐。
人呢,怎麼不見人?
世風來到雪兒的房間,床上一絲不亂,櫃子裏空無一物。自己買給他的幾本書也遍尋不著。
天啊,他們到哪兒去了!世風的心越來越沉。
“是不是出去買東西了!”小笠子的語氣連自己都聽出來是自欺欺人。
世風坐在雪兒床邊,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雪兒見自己昨日爽約生氣了?不會,雪兒不是那樣小氣的女孩,更何況昨日雪兒的回信裏不是說得很好嗎。難道是雪兒的仇人終於尋來了?不,也不象,四處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跡,主人走的似乎也很從容。那麼,是他們真的出去采買物品去了?也不大可能,這麼多年,薑伯和秀姨從未讓雪兒出過穀,即使也穀采買也是薑伯和秀姨輪流出去,怎麼也要留一個人陪著雪兒的······世風頭都要裂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似乎每一種可能性都不存在,可又沒有確切的證據來否定任何一種可能。
既然想不出來,那就不如不想!世風又開始在屋前屋後尋找,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可是一無所獲。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什麼都沒有找到,雪兒也依然沒有消息。
裴世風這時才漸漸地接受了一個事實,雪兒離開了。
這麼多年了,裴世風知道,隻要他到這個地方來,就一定會見到雪兒,即使他不來,也知道在郊外這個隻有他知道的地方有一個人一定在等著他掛念著他。
可今天不一樣,太不一樣。
難道雪兒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就象五年前雪兒突然闖入他的生活一樣,五年後,雪兒又從他的生活裏消失了,甚至連一個招呼都不打。她又能到哪兒去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世風近乎絕望和抓狂。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院子裏。或者她真的是雪,化成了水,變成了空氣,在自己的生活裏都未曾留下痕跡。除了這穀裏的梅花桃林,深潭裏的碧波水草,有能知道他們相識相知相愛呢?
世風仰麵躺倒在地,不顧塵埃沾衣,也不顧濕土冰冷,隻覺陰霾的天空直逼而來,重壓向他,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就是那飛雪,是我銀裝的世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如春風穿透層雲,給他帶來清新的空氣。
裴世風立刻翻身坐起,可除了小笠子遠遠在站在那裏關注地望著他外,四周別無他人。
正欲頹喪,世風卻突然若有所悟,他飛快地跑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