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丟下啤酒，厲聲責問：“誰讓她喝的！”
程飛揚臉色陰沉，黑的嚇人。江海自知大事不妙，不打自招：“就喝了一瓶兒。”
他拿著易拉罐示意，試圖往回找補：“一小瓶兒。”
程飛揚一腳踹翻！江海：“嗷——”
朋友們哈哈大笑。
程飛揚撈起喜影就走。
這一路走的可謂是艱難。
喜影酒量不好，一瓶倒。喝醉了還特倔，不讓背，不讓扶。非得自己走，還走不成直線。程飛揚揉了揉額角，有點氣，又想笑。
且她搖搖晃晃間還不忘化身李白酒後背詩。將屈原的《九歌河伯》，劉邦的《大風歌》，韓愈的《聽穎師彈琴》，陸遊的《記夢》反反複複背了好多遍。
程飛揚笑到抖肩。
看樣是沒辦法回宿舍了。他沒了轍，隻好將人扛起來帶回家。那夜，他趴在床邊，守了她一整晚。
*
七月的最後一天是程飛揚的生日，恰好趕上了喜影的省物理競賽。考試地點在海城，他母親的故鄉。
看望外公外婆，過生日，找她。幾重目的相加，他悄無聲息地買了去海城的高鐵，一路期待。
在外公家住了一天以後，第二天考試結束前十分鍾，他給喜影發了定位。
女孩一下考場便看到了信息，激動地打不成字，隻好顫著聲音語音：你來了海城？
他秒回：出來，門口等你。
對方回消息的速度讓她雀躍不已，咬唇平複了急促的呼吸，回：好，我馬上！
懷著一顆悸動的心，興奮到想要尖叫。一路飛奔，少年在門口望眼欲穿，泡著毒辣的日光，笑意漫漫地看著她從視野裏出現。
喜影快速跑到他麵前緊急刹車，胸脯劇烈起伏像剛參加完八百米竟跑。
“不知道慢一點。”他寵溺的責怪。
喜影笑顏明豔燦爛：“你怎麼來海城了？”
程飛揚佯裝漫不經心，懶洋洋道：“來看看外公。”
喜影點點頭：“哦——”
少女眼神略帶失落，他笑起來，接著說：“也來看你。”
“！”這話有點扛不住。
*
海城有海。傍晚的大海依舊一片蔚藍，與遠處的天邊遙遙相接。太陽揮霍滿身的熾熱，溫暖了冰冷的海洋。海風夾著惺鹹吹過來，揚起發絲和衣角。
海鷗拍打著浪花，泛起粼粼波光。兩人脫掉鞋子踩在沙灘上，清涼的海水漫過腳踝給身體降溫。
他們並肩行走，四串深深淺淺的腳印慢慢丟在遠方。
少女，海邊，夏日斜陽。此情此景，不說點什麼，難道不遺憾嗎？於是他說：“喜影，下個生日，你依然陪我過吧。”
他轉身麵向她，夕陽打在他身上，海風懂事兒的將他的衣角吹向她，少年的眼睛異常明亮。
喜影錯愕半晌：“今天是你生日？！”
罪過罪過，她怎麼給忘了：“對不起對不起，最近腦子不夠用。”
程飛揚毫無責怪，笑眼看她。
喜影四處張望，岸上有個小小的便利店，她抱了期待，希望能有什麼可以幫他過生日的禮物。
“你等一下。”她丟下這句就跑，他都來不及攔她。
五分鍾後，喜影笑容滿麵地跑過來，雙手捧著一個貓頭盒子，裏麵是一片麵包和幾朵奶油花。
嗯，一個沒有蠟燭的小蛋糕。
程飛揚挑眉，餐廳裏那個提前訂好的精致蛋糕可以不用上了。
喜影跑到他麵前，甜軟的聲音開口，他睜著眼，看著她生日歌中文轉英文唱了兩遍。最後還是配合她許了個願。
第一口奶油，他拗不過她，隻好吃掉。那是一抹不膩的甜。
風吹的漸漸濃烈，將他的發絲吹的張揚不羈，莫名有點萌感。
她笑了。
“你笑什麼？”
她捂著嘴巴：“你頭發亂了哦。”
他“嗯”了一聲，將頭伸給她，淺聲：“你幫我理一下。”
那天晚上，他看到了一個極好的文案：大海的深處販賣著克萊因藍的孤獨，溫柔的人會帶你離開海底。
他從心而發地揚唇，給喜影發了條微信：我已經離開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