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宴根本不敢鬆手。

他怕一鬆手,這場夢就會醒來。

這是真的在做夢吧?

這個蠢女人怎麼會露出幾年前的眼神和笑容,她在說什麼?在說和林琪訂婚宴的事?

“大少爺?”

她的聲音有點急促,陸文宴不敢去看她的表情,隻是低低地回應:“嗯。”

“你弄痛我了。”

“抱歉。”

他嘴上說著抱歉,可還是一點都不敢鬆手。

在林家老宅,這女人差一點就要沒命了。

然後她就在醫院睡了七天。

這七天太久了,久到他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

他操辦了小風的葬禮,把小風葬在了聞玉蘭旁邊,又在海城最有名的寺廟裏請了最有名的大師送了那個小豆丁一程。

他還是覺得不夠。

小風是個很好的孩子,雖然他一直都覺得這孩子帶著聞玉蘭的基因而叫他無法親近,可小風總是一臉陽光地迎接他回家,樂此不疲。

他是想著分一些財產給小風的,叫他到一個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

他不喜歡他,可是他希望小風好。

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老秦上去的晚了一步,他在樓下試圖接住小風的動作也慢了一步。

那一刻世界仿佛都炸裂開。

炸到他腦子一片空白,聞清這個蠢女人更是直接陷入了昏迷,什麼辦法都叫不醒。

辦完葬禮之後,他都守在醫院。

看著床上那女人睡得無知無覺,所有洶湧的情緒都化成一把鈍刀子,一點一點地消磨著他的意誌。

他懶得吃飯,也懶得見別人,就這麼坐在這女人的床前,看著她,想七想八的。

有許多事他都不記得了,不過他的感情還帶著記憶。

就在老秦不知道多少次來勸他出去吃些飯,活動活動的時候,那女人突然醒了。

驚叫著,一臉冷汗地坐起來。

他連想都沒想,直接抱住她。

他害怕這是個夢。

他第一次意識到,他有多害怕失去這個女人。

陸文宴設想過成千上萬種這女人醒來之後的場麵,不過沒想到現在這一種。

她的大腦受到的刺激太大,啟動了自我保護機製,把那段可怕的回憶封起來了。

“還痛嗎?”

懷裏的女人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她總是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帶著她那些想要極力隱藏起來的愛意。

陸文宴的心像從油鍋裏被撈出來,又放進了一團柔軟的棉花裏,他有些哽咽地又問她一遍:“還痛嗎?”

女人有些受寵若驚,趕忙回答他:“不痛了!”

“那就好。”

“大少爺……你沒認錯人吧?”

“沒有,”他把她抱個滿懷,她胸腔裏的心跳他都能感受到,“你是聞清,我知道,你是聞清。”

“哦……”

女人懵懵地不再說話,就這麼乖乖地趴在他懷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呼吸均勻,竟然睡著了。

陸文宴有點貪婪地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一會,這才把她慢慢放下。

一個姿勢保持了許久,他渾身僵硬地站起來,險些摔倒。

慢慢扶著牆走到病房外頭,老秦正候在那裏一臉糾結。

“老板!”

陸文宴活動活動脖子,嗓子沙啞地吩咐:“叫醫生來。”

老秦點點頭,朝著旁邊的辦公室跑。

辦公室裏專家正在寫病曆,一看見老秦進來知道那邊有情況,這就站起來想要往外走。

老秦一把攔住他:“我交代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醫生點頭,“我知道,聞小姐有孕這事,先不告訴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