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電梯的數字停在負二層好一會，聞清才放開鹿悠鳴。
“喂，起來了。”
她有點無語地看著他耍賴似的埋在她的肩膀上，為了照顧她的高度，這人的脖子都快折斷了。
“你怎麼突然這樣，你從來沒有主動抱過我，”他聲音悶悶的，全是委屈，“是不是打算以後不見我了……”
在國外的那段日子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太過艱難，他們兩個至今都沒有再提起過那段時光，仿佛回想一次就會脫一層皮。
不過還好，他們已經從那個長夜裏走出來了。
那時候的鹿悠鳴，十幾年的人生裏，是第一次看見他的月亮，第一次覺得絕望也會有盡頭，可是現在他的月亮不要他了。
聞清拍拍他的腦袋，“哪裏說以後不見你了，別瞎想，快起來，小鋒今天的治療快結束了，我得趕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
“演唱會還要很多事要準備，”聞清拽了下他的耳朵，“快點回公司去！”
鹿悠鳴不情不願地抬頭，“不許有事情瞞著我，小鋒的病我會想辦法，你……”
他忽然有些說不下去，隻是抿著嘴低頭看她，那眼神裏全是“你要是敢隱瞞什麼我就死給你看”。
剛剛長成大人的男孩還帶著點青澀，苦難也沒有磨去他蓬勃的少年感。
聞清又在心裏感歎一遍，她當初真是沒有看走眼。
不過她確實瞞著他不少事，等他知道的時候，這暴脾氣的男人會有什麼反應，她估計也看不到了。
她笑得和往常一樣平靜，“知道啦，快去吧。”
折騰了許久，到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是四點多了。
小鋒那裏還沒結束，她先拐到了另一棟樓上的VIP病房。
病房麵積頗大，巨大窗戶外的夕陽清晰可見，病床上的人靜靜躺著，就像睡著了一樣。
聞清站在床前，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
“林少，我又來看你了。”
林元封無知無覺，沒辦法給她任何回應。
當她被偷偷送到國外的時候，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林元封身邊最得力的秘書。
秘書直接給了她一份遺囑，“林大少叫我交給你，這是老爺子生前留下的遺囑，大少說了林家一半財產都歸您，隨您取用。”
她懵懵懂懂的，看著那上麵的“女兒聞清”四個字，愣了好久。
原來那個從沒出現過的“父親”，竟然是林老爺子。
原來林琪母女對她和母親痛下殺手的原因都是因為這份遺囑。
原來……
所有的事情忽然全都串聯了起來，為什麼章雲見到她會發瘋，為什麼她和林老爺子有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為什麼林大少會在昏迷之前叫她妹妹……
那時候她還不懂，還以為是林元封沒看到林琪所以遺憾。
她眼角泛紅，低頭認真看著林元封。
這四年他被照顧的極好，除了稍稍消瘦了一些之外，和四年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你怎麼還不醒啊，你女兒都上幼兒園啦。”她坐在床邊，自顧自地笑笑，“當初我還罵過你好幾回呢，說你優柔寡斷，覺得你這個人腦子不大好使，沒想到啊，我比你也強不到哪裏去。”
她還是不習慣叫他哥哥。
“我今天去看過林琪了，”她冷笑了幾下，“陸文宴倒是不舍得她受一點苦……不過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那些傷害過母親和小風的人，好日子都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