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警局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陸文宴仰著頭,有一瞬間的暈眩。

這裏潮濕的空氣爭先恐後地擠進他的毛孔,又帶著熱度急急忙忙地逃走。

他不喜歡這個地方,讓他黏膩的有些難受。

“老秦。”

“哎。”

“她怎麼樣了?”

“啊?您剛才不是問過了?”

陸文宴微微一愣,“問過了?”

他現在心情像是被放進了個大染缸裏,混混沌沌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老秦朝身後看看。

警局大廳還是安安靜靜的,就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那個自稱季然的家夥,說到底,是陸總在這個世上血緣最近的人了,最後還是鬧到這個下場。

許多年前陸夫人還在的時候,說過陸文宴這人,親人緣淺,沒想到真是一語成讖了。

“是,陸總等聞小姐的情況再穩定一些,就轉移回海城。”

陸文宴眼神有些鈍,他轉轉腦袋,又去看警局外頭的那棵楊樹,“哦。”

“最快可能今晚就能出發,老板你怎麼打算?是和聞小姐一起回,還是……?”

“一起。”

他低下頭,剛才的混沌和茫然瞬間消失不見。

陸文宴捏捏眉心,“散布聞清死亡消息那人,在哪國?”

“盧蘭,飛機大概五個小時。”

“去找那人,先不要帶回來,你親自去。”

老秦微微一愣,瞬間明白了陸文宴的意思,“我知道,我一定好好招待他,叫他說些實話出來。”

“盡快。”

“我等著您回海城了,今晚我就出發。”

陸文宴點點頭,轉身上車。

“對了,之前被他困在福利院裏的那幫混混,你也交給警察吧。”

“我知道了。”

汽車轟鳴著行駛起來。

趕到醫院的時候,海城的專家團隊已經大體確定了治療方案,現在正在著手布置運送聞清的直升機艙。

他們動作很麻利,傍晚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收拾妥當。

要走之前,馮勉突然找來了。

“你們把時醉弄哪去了?”

這段時間他被時醉軟禁,現在胡子拉碴的看起來相當憔悴。

老秦頭都沒抬,“警察局。”

馮勉臉上一驚,他知道時醉犯得事不少,頓時有些著急,“他現在怎麼樣了?”

“那我哪知道,你去警局看看唄。”老秦說了一句,又抬頭看馮勉,“你和時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一個朋友而已。”

老秦眉毛一挑,“得了,你也別走了,待會我問你點事。”

馮勉一愣,也反應過來這是要來問他關於時醉的事了,眼前這個男人看著也沒金鐵魁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亡命徒的氣質。

他聽說昨天在醫院外頭金鐵和這位秦助理打了一架,到最後關頭還是警察趕到了才把他們分開。

小山一樣的金鐵被這個秦助理打掉了好幾顆牙。

金鐵都扛不住,更別說他馮勉了。

“行吧。”

他也沒打算走。

他被放出來之後,第一時間去找了……孫藝墨,結果發現那位孫小姐第一時間就去省城找她的王老板了。

那他在哪也一樣了,跟著陸文宴的人,倒也安全。

“時醉多久能出來?”

他這幾天被關得身體有點虛弱,等時醉出來了他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那小子。

老秦聽到這忽然嗬嗬一笑,“他是出不來了。”

馮勉皺眉,“你什麼意思?”

老秦也不客氣,站在他麵前麵色嚴肅,“你說呢,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的話,我也保證不了你會不會進去。”

“我隻是他的私人醫生。”

“私人麼,你肯定得知道他一些小秘密,”老秦陰著臉,“當初,聞小姐送她兒子出去的時候,我知道你們的人混在那個醫療隊裏,說吧,咱們是文聊啊,還是武聊啊?”

馮勉抬頭抬的脖子都有點酸,“什麼文聊武聊的,我都跟你說了,我不知道!”

“哦?”老秦齜牙,“行吧,你不說也行,今晚跟我一起去個地方,我帶你出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