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梓陽和程景煜均是一愣。
二人紛紛抬頭,向那隻手的主人看去。
便見,一短發波波頭、發尾齊脖間的女生,頂著張格外稚嫩清純的娃娃臉,黑眸沉靜如古井一般,麵無表情的盯著程梓陽。
她半句話不說,但那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便是要拉程梓陽起來。
周圍議論聲四起。
“這女生誰呀?跑球場上去幹嘛?”
“飛院今年招了一名女飛,看著挺像是她......”
“女飛行學員,那挺稀奇呀。但是,看起來長得又軟又純的,將來能開的起來飛機嗎?”
“但聽他們飛院的男生說,這女生別看長得純,拳頭卻是挺狠的,而且......”
“而且什麼?”
“脾氣很差,極易動怒。上個星期,一學長對她求而不得,在背後說了她兩句壞話,她兜頭就將自己盤子裏剛打的飯菜,連湯汁一起,全澆那學長頭上了。那場麵,嘖嘖嘖,簡直是慘絕人寰呐......”
“這也,太狠了一點吧......”
“不過光看臉,長得倒確實是挺好看的。感覺和商院的校花,就那邊坐著的那個,據說是程景煜新交的女朋友,都不相上下嘛!”
“......”
周圍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一片,然而,球場中央的世界,卻仿佛靜止了一般,出奇的安靜著。
程梓陽整個人好像被按下了定格鍵。
他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睛裏充滿著感動之光,久久的凝視著,沈茗夏那隻近在他眼前的手。
真的好近啊。
近到他甚至可以聞到,從沈茗夏的指尖溢出來的,食堂裏白菜豬肉包子的香味……
此情此景的沈茗夏,逆著晃眼的晨陽之光,在一片對他的嘲笑聲中出現,站定在他的眼前,就好像那踏著七彩祥雲,來拯救他的救世主一樣。
他緩緩抬起頭來,癡迷而虔誠的仰望著,他的救世主。
他矜持的咬了咬唇。
他不自覺地吞咽了口口水。
他謹慎的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汗津津的手掌心。
他緊抿著唇,終於小心翼翼、鄭重其事地將自己的手遞了出去——
“哎,這位程同學,你是打算在地板上賴一輩子嗎?”
沈茗夏的聲音,低沉喑啞,清冷異常,好像粗獷的沙漠中,陣陣刮起的寒風呼嘯。
但當她頂著那張又純又無辜的臉,發出這般的聲音來時,就總讓人有一種,大蔥插在了鮮花上似的感覺。
程梓陽伸手的動作,尷尬的頓在半空之中。
然後,他便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沈茗夏的那隻手,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飄著白菜豬肉包子的香味,絲滑的溜走。
沈茗夏將手收回了運動服褲子的口袋裏。
她雙手插袋,纖塵不染的白色運動鞋點了點地麵,口氣間帶著些許的無奈,又似有幾分寵溺意味的道,“哎,球場是用來打球的。要不你挪一挪,換個地方去歇著?”
程梓陽的一雙黑眸,惋惜的追蹤著被沈茗夏收回去的那隻手,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