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來得格外的遲。盡管已是八月,但悶熱就像山間彌漫的蟬音一樣久久不散。斜陽掛在山腰上,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
奮力的散發出最後一絲光與熱,餘暉下的邊城帶著數百年來沉澱的滄桑坐落在橫斷山脈東側,處於青瀾平原西麵的虎原山腳。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將這座古城淹沒,隻有一條南北縱伸寬約二十幾的米高速公路作為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一旦道路阻,那麼就意味著邊城將成為一座完全孤立的城市,因為早年有關專家曾發現,在虎原山地底深處數百米下有一種奇異物質,可以不間斷的釋放出足以覆蓋整個邊城的巨大磁場,經過幾次探查和研究。官方表示,在其他區域也曾發現過類似的現象,雖然以現在的科技水平還無法解釋此類異象,但有關專家在數次實驗後肯定表示,這種磁場雖然能影響一定頻率的無線信號,但對人體是覺對無害的。也就是說,無線網絡完全無法覆蓋到這裏,邊城的內部也隻有通過特殊的局域網才能進行通信。
8,隨著近年來互聯網絡的飛速發展,邊城的局限性逐漸放大,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離開這裏,往日的繁華早已煙消雲散,原本屬於城市的喧囂和熱鬧也在這裏難已尋到,一排排灰泥磚瓦式的院牆房舍,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長長巷子,以及彌漫在空氣中的腐朽氣息,共同組成了在二十一世紀春風下起伏的邊城。
銀月已然爬上了枝頭,夕陽仍頑強留下最後的一根觸手死死抓扯著地麵。邊城,不,似乎`一個破敗的小鎮`更適合它,當斜陽依依不舍地收起它在大地上的最後的足跡,這座本不熱鬧的小鎮的便更為冷清了,池塘邊嬉戲孩童已然尋著父母呼喚聲相繼歸散,飯後悠然散步的老人也乘著餘光離去,隻留下路邊的泥濘伴著邊城度過這漫漫長夜;當然,也有一些從事特殊行業的人,此時才真正開始他們新的一天。
,偶爾會有一兩朵慘白如霜光暈透過雲紗鋪撒在大地,對應靜謐的邊城,似乎真是恰到好處。雲層逐漸加快移動,風不知從何時悄然到來,暗波遊動,虎虎生風,驚得巷邊的老槐樹手舞足蹈,像是歡悅著什麼,期盼著什麼。漫漫煙塵從破爛不堪的小巷深處卷起,沙塵迷霧瞬間充斥了整個夜色,同時為颶風侵襲還有平時灑落的枯枝敗葉,以及一些看不清的渣子雜物。街頭小巷的路麵因年久失修,處處是泥土和沙子的混合物,個別地區還長滿了雜草堆徹了如山的廢棄物。邊城這輛早已停運的火車,不僅失去了往日的榮耀,還漸漸開始了墮落,滿天的煙塵在若有若無的月光下就像清晨的迷霧,彌漫在每一處,像是在隱藏著什麼。颶風下的邊城確實是恐怖的,煩悶的,;幸運的是這次的大風降臨在夜晚,能夠將對人們的影響降到最低,邊城屬於內路城市,還處於茂密的森林中,若非是秋季的來臨,平時是很少刮大風的,要等到下次颶風的來臨,估計要不短的時間了。
夜漸漸深了,天空飄蕩的雲也漸漸淡了。風漸漸停了,煙塵散了一地,在柔和的月光下,像是鋪上了一層金色的地毯。
清幽的巷子依舊是那麼平靜,如同悠遠歌聲那樣讓人著迷,月暈的倩影靜若寒蟬,譜寫著無聲的樂章,方才肆虐的狂風似錯覺一般,絲毫沒有破壞深巷的韻味,反而為其增添幾分美感,難以想象邊城的千瘡百孔中,竟有這樣一處別樣洞天。
但似乎冥冥中真的存在物極必反,美好的事物總是容易破碎。`嗖`的一道破風聲驟然響起,接著又是幾聲零碎的腳步聲,最後一聲悶響結束了這段維持數秒的雜亂音律。小巷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深褐色水泥磚上的條條裂紋依然,在縫中布滿灰塵的雜草也如舊地無精打采。隻是在小巷深處的一扇顯得突兀的黑漆色木門前赫然豎立一道身影,一道全身籠罩著黑色的身影,若非是月色太濃,這定然是夜色中最好的偽裝,而突兀的並非完全是門的顏色,還有它的位置,它的背麵是一麵沙泥覆蓋條石的淡青色老式沙牆,看色澤建造不過十年而已,沙牆表麵凸起密密麻麻的河沙,一抹就可以輕易擦落許多失去水泥的沙子,顯然是建造時的偷工減料造成的。漆黑的木門印在淡青色沙牆正中間,不漏半點縫隙,怎麼看都有點不協調的感覺。
不過在日漸蕭條邊城中,不會有誰閑著沒事來考究一番,但也不排除誰家的熊孩子吃飽了沒事幹。
黑影在門前站立了好一會兒,才上前靠近了木門,然後似乎是出於習慣性地停了下來,那僅露出的雙眼驟然閃過一絲寒光,並很快又歸於沉寂。兩隻眼睛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快速掃視了四周,這種雙瞳向兩側擴張,而頭卻保持不動的觀察方式對於普通人來說很是不可思議,但對於從小就特殊訓練的人來說卻是並不難。這樣的觀察方法不僅不易被他人發現,而且能夠有效的快速觀察周圍,對於從事特殊職業的人是一種必備的技能。
`咚咚咚`,黑影奇怪的在漆黑的木門上敲出一段特有的節奏,音調時緩時快,時高時低,明明感覺很是雜亂,但細細品味之下卻又有幾分韻味,黑色手套下包裹的五指靈巧地在木門上遊走,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繚亂。靈動起伏間,帶起的旋律悠然若風,清脆渾厚處,舞動的音符悵然如水。真是讓人難以相信這樣動人不是出現在大型的音樂劇場,而是這樣僻靜空洞的深巷,而且是一個路人甲用手指和木板敲擊而成的,這似乎比一個乞丐撿到一張中了幾百萬的彩票還要讓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