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報警!”
“媽媽?!”施焰青不可置信地看著揮舞燭架的女人,她眼底的執拗就像是窮途末路的瘋子。
“不許報警,青青。”段燼雪突然又變得柔和,跪坐在地毯上,如同沒了知覺,全然不顧它灼熱的溫度,“隻有我死了,他們才會相信我說的話!”
“媽媽,你瘋了嗎?”
“我沒瘋,我沒瘋!”
段燼雪兀然捧住施焰青的臉,有些神誌不清,口中在念著什麼,說到一半就開始涕淚橫流,“青青,你是媽媽的最愛,你相信媽媽的對不對?媽媽沒有撒謊,媽媽沒有抄襲!”
時間成了被火燒熔後不能分辨的抽象畫。
餐桌坍塌,沉悶的一聲,伴隨著餐具的劈裏啪啦,淹沒了段燼雪的後話。
施焰青抿了抿唇想說什麼,可是燙人的房子已經不再同意她們絮絮叨叨。
她不想死,也不想媽媽死。
“我是你的最愛,可是媽媽,你現在要燒死你的最愛嗎?跟我出去吧,好嗎?”
客廳離大門,不過十幾步路的距離。
段燼雪早就臨近崩潰的邊緣,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秀美的臉上都是哀慟。
玄關牆邊的木質花瓶架倒了,將將擋在門前,她點點頭,把施焰青拉起身來,一起往門外走去。
開門的時候,段燼雪橫生寸勁,猛地將人推出門外的草坪上。
施焰青沒有防備,整個人跌出去,關門聲又重又響,卻沒有掩蓋住她耳邊更為尖銳的鳴笛。
施焰青沒空去想是誰報了警。
“媽?!”她看了一眼掌心多出來的東西,爬起來十分激烈地拍門,溫度燙紅她的掌心。“開門啊!媽媽!!”
她擰動門把,卻被從內反鎖上了,腰上陡然多出一股力把她從熱浪中拽出去。
一並而來的還有一股很淡的木質香。
施焰青不斷掙紮,“放開我!”
直到遠離危險範圍,那人才將她平穩地放在地上。
施焰青瞥了他一眼,鄭重的黑西裝,在此刻像奔喪。
“小舅舅?”
“嗯。”
她又噢了一聲,把手中一直攥著的東西給 他。
這可以算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是在一棟著了火的房子前站著,看消防員破門、滅火。
鵝毛大雪掉下來,隻夠澆熄他們皮膚表層的餘溫。
施焰青剛才一直沒有哭,可她搓弄著指尖被熏黑的藍色顏料,想起窗麵滑稽的笑臉,卻無端端濕了眼眶。
“怎麼辦啊,小舅舅。”
“我是個孤兒了。”
而段否的沉痛無聲。
他餘下的理智隻夠打開那張紙條。
:Ma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