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那麼一會兒,我不知怎麼就想起了葉子來,想起了她那神秘的藍色,像天空一樣寬廣、像海水一樣深邃的藍。我感覺到陽光正一顆一顆從蔚藍的空中跳下來,跌落在深藍的海麵上,彈起一片一片粼粼的、明晃晃的白光。我眯起眼睛一看,才看清楚前麵那些女人沒有一個是穿著藍色泳衣的,不消說,她們一個個遠沒有葉子那麼漂亮。她們中惟一能與葉子媲美的就隻有我的老婆梅紅,但是很明顯,她也遠遠不如葉子那樣充滿活力啦。
我們就那樣晃蕩著朝海裏走。快走到海水邊兒上的時候,我看見前麵沙灘上有一群男女圍成了一個大圓圈,一個個正在翹首踮足地朝圓圈裏麵張望著什麼——女人們一旦把腳跟踮起來,臀部形狀竟然也沒有那麼難看了;而男人們不需要踮腳,他們隻需要把脖子伸長一些——總之他們一個個都看得全神貫注,仿佛裏麵正在播放一部精彩的好萊塢大片似的。
與我同行的那幫人很快都圍了上去,包括我的老婆梅紅,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也喜歡看熱鬧了。我隻好也跟著圍了上去。我實話跟你說,我得替我老婆盯著點,要是我不在身邊,那個範劍編劇趁機占她小便宜什麼的都很有可能。
圓圈裏麵還真是與電影有那麼點兒關係——你不喜歡什麼,上帝偏偏給你送來什麼——不過不是放電影,而是拍電影來著:一個攝影機之類的玩意兒正在對著一男一女拍攝,一個滿臉大胡子的家夥則看著鏡頭不停地吆喝著什麼。我猜測那一男一女應該是在表演一場性愛戲,那女的向前趴著跪在那男的身前,那男的準備從後麵幹她——這讓我想起了《月亮情人》裏林眉和那個男主角表演做愛的鏡頭——這會兒我聽清那大胡子嘴裏叫的是什麼詞兒了,“往下、再往下、再往下一點兒!”他一邊叫著,一邊手舞足蹈,好象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我看見那女演員隨即低著頭把胸衣往下扯了那麼一扯,她竟然也是穿一件藍色的胸衣來著。由於她一直低著頭,我沒看清她長得漂亮還是不漂亮。我想,拍這種電影總需要漂亮一點的演員才對。
“叫你往下你就往下,你聽見沒有?往下!”大胡子這時大聲喊起來。
那女演員再次把藍色胸衣往下扯一點點,就一點點,我竟然連她的乳溝都看不到——你隻要往沙灘上隨便看一眼,就能看到好多乳溝——但是那女演員就是不把她的乳溝露出來。
“嗨,我說,你還想不想幹了!”大胡子從鏡頭前抬起頭來,居然用手指著那女演員吼道:“必須給我往下!使勁往下!大幅度地往下!”
旁邊圍觀的男女大都咧嘴笑了起來。我聽見那個範劍編劇笑得最他媽的響亮,我就笑不出來了。我沒看見梅紅笑了沒有。
那女演員又低頭扯她的胸衣,可能是心裏著急用力過大,這回半邊乳房都露了出來。不過她很快又把胸衣拉了上去,我還是看不見她的乳溝。我不是成心想看她的乳溝來著,我認為那大胡子要的就是那個效果,他應該就是那什麼導演之類的人物——也許他要女演員露出乳溝自有他的道理。
“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要再不好好配合,我就換人了。”大胡子導演這一下總算沒有大喊大叫什麼的,但我們都聽得出來他似乎真的要失去耐心了。
我看見那女演員這會兒終於抬起頭來,滿臉通紅地想張嘴說點兒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沒有說出來,就那麼僵持著。這時我才看清了她的模樣,竟然是葉子!
她趴著跪在那男演員的前麵,昂著頭,麵紅耳赤地不知想要說些什麼。
她隻穿著內衣內褲,藍色的胸衣,藍色的三角褲,神秘的、令人著迷的藍色,像氈房一樣點綴在白色的草原。她潔白的皮膚就像草原,我似乎看見那上麵長滿了青草。微風拂過,草兒們翩翩起舞。她正含情脈脈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