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兩人交談完,舒姝也沒抬起過頭。
燕溫出門時又往房間深處看了眼,還是沒能看到人,不知為何,他心頭竟有淡淡的失落。
蕭鈺發覺到了,但他隻當燕溫是對舒姝生了好奇。
這種不鹹不淡地生活還在繼續,某天,蕭鈺突然在傍晚的時候回來了。
他沉默了許久,道:“你信我嗎?”
舒姝沒回他的話,隻是看著他。
“我現在要做的事情有些危險,我想把你安置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你會出事嗎?”
蕭鈺依舊是往常淡然的神色,他道:“不會。”
“蕭鈺,你有事情瞞著我。”
又是冗長的沉默,“對不起,但這些事情,你知道的多了,會有危險。”
“所以你現在很危險,是嗎?”舒姝的眸子比往日都要敞亮些,好似這些事情她都看的清楚。
蕭鈺愣住了,饒是聰慧如他,饒是做了最充足的準備,對於宮變這件事,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失敗了,那就是粉身碎骨,遺臭萬年。
但好在,他會護好她,他給她留了退路,包括蘇家,他都有計算在內。
麵前的女子,他的夫人,其實一直都是個極聰慧的人。
甚至,有些像他。
在再次見到舒姝之前,蕭鈺從未信過命運一說,甚至怨恨過這蒼天不公,屠戮忠臣。
他定要以己之力搏這蒼天,還蕭家一個清名,還百姓一個太平人間。
可是他現在卻在祈求蒼天。
讓他活下來吧。
一直想要替蕭家正名、從未惜過命的他,如今竟也生了怯意。
他開始貪戀晚上入睡時懷裏的溫度,貪戀在書房辦公時看到的那張睡顏,貪戀她為他準備的參湯。
多少次他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懷裏的人,從她身邊離開好像是用了平生最大的自製力。
他真想就那麼一直抱著她,不顧什麼謀劃,不顧什麼家仇。
兩個人平平淡淡、相攜到老一輩子。
沒有孩子也好,這樣,她就永遠隻是他的。
不會把注意力分散給旁人。
可是不行了。
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隻要退一下,後麵就會有無數猛獸虎視眈眈地要把他撕裂。
最終,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我會護好你。”
舒姝連夜換了個地方,出府的時候,甚至換了府中繡娘的衣服,走的偏門。
她知道,蕭鈺不想讓她有絲毫閃失,所以她乖乖地配合。
新地方還是在京城中心的一處宅院內,舒姝細細一想,大隱隱於市,這地方,說不定還要更隱蔽、更難找些。
於是舒姝就在這裏住下了,芝語也被蕭鈺送到了她身邊。
她幾乎見不到蕭鈺了,隻能在這裏數著日子,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看看夕陽。
舒姝的藥從始至終沒有斷過,天氣越發冷了,已經到了她必須穿棉襖的地步。
秋天快過了,院裏那幾盆金菊也隱隱有了開敗之勢。
宅子裏除了舒姝和芝語外,就隻有幾個燒火丫頭。
氣氛隨著天數的增加越發沉悶,這晚,外麵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