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托著臉，盯著符紙烤串兒看：“其實我不是無緣無故的撞牆。”
西門微怔。
“在那個‘我’離開之後，導演和我扯皮的時候我感覺糖葫蘆完全和我失去了聯係。在那之前，我收到了最後的信息，提醒我時光機即將自爆。”零三咬著嘴唇，像是要哭，卻又沒哭。
西門不知是否該問：“不能阻止嗎？”
零三搖搖頭：“隻有最極端的情況下，它才會選擇自爆。我改變不了，可是我還來得及和它告別的——本來是。可是那時候我腦震蕩了，傻了，竟然忘了。”
西門靜靜看著她的憂傷：“我知道你很舍不得⋯⋯”
“沒有舍不得。我隻是覺得孤單。穿越千萬次，哪一次身邊都隻要它。也曾經想過有朝一日我們可以一起回到曉煙媽身邊——雖然內心無比清楚，我們隨時都有可能死。”
零三仰頭看著夜空：“生不逢時、死不還鄉，我們的一生其實無非如此了。”
西門問她：“你很在意創造你的那個人嗎？哪怕，她並不像你所以為的那樣好。”
“嗯。”
零三很肯定的回答，向天空的方向伸直手臂，透過五指的縫隙去看點點繁星：“因她而生，為她而死，我這一生也無非如此了。”幾分歎息，幾分無奈。她亦知命運何其不公，隻是於這份不公束手受之——她已認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又是何等桀驁少年之語？
她卻如圓石，生來便無棱角可言。命運多舛又從不肯輕饒，磨礪過甚圓石如初時一般，隻是愈發小了⋯⋯終有一日，生則如砂礫，死則如微塵。
落地則消，入風則散。
西門耳她歎息，已經明了她意。他隻是將黃符焚盡的樹枝也一並拋入了火堆，再起身將火堆撲滅。
火光褪去，天地皆昏。
零三看著他們立足之處，有點點螢火漂浮於空中——是焚盡的符紙塵埃，不知為何仍留火光，挽留了幾分光。
“看那裏的磷光，就是同屍骨一同沉江的冤魂在回應。”西門指向螢火靠攏又多了碧色火光的湖麵，火星微弱，全是執念，“你或許看不到他們的魂魄。”
零三確實看不到，但是她心有疑問：“西門，人有往生嗎？”
“有。”
零三又問：“那魂魄不全的人，有來生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西門給出最真實的答案，“三魂若在，人則有智。六魄若在，人則有形。魄全可有來生，魂全人可全智。稍有殘缺，或也無礙。或多病、或多難、或早夭⋯⋯”
言至最後，他微微一笑：“還有一種人，神明都不肯護庇。”
零三喃喃：“除去地府不敢留，其他人的執念可以讓他們長留世上嗎？”
西門猜她是猜到了什麼，不便明問，更不能置之不理：“為何要這麼問？你以為⋯⋯”
零三笑了笑，多是開玩笑的語氣：“書上說，古代人執念或可成佛或可成魔，可現代人隻能成神經病。所以我好奇，執念是否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