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回到家。看著媽媽穿著那件舊棉襖。低著頭疊紙盒。
她換了鞋子。從書包裏拿出那個又大又紅的蘋果捧到媽媽麵前“媽媽，今天是平安夜。同學給我的蘋果。”
於馨停下手裏的動作“你給同學送了嗎？”
“沒有，我沒想到那些。本來打算中午請她吃飯，最後楊軒刷的他的飯卡請我們吃的飯。”
於馨看著單薄的女兒“軟軟，該花的錢要花。不能占別人的便宜，媽媽不是給你說了嗎？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供你上完大學！”
阮軟垂著眼眸點頭，她不能和媽媽對視，她怕自己哭出來。媽媽太苦了，就這樣，她還在教她做人要善良，要厚道，不可以占別人便宜。
她的兜裏一直都有一百塊錢備著，是從上高中開始，不管於馨多難，阮軟兜裏的一百塊錢都不會變。雖然她能裝很久，舍不得花，可於馨總是問她，錢花完了嗎？
可就這麼善良的媽媽，為什麼命運如此不公。
“媽媽，這個蘋果你吃。我洗過了！”
於馨搖頭“你吃，媽媽不喜歡吃蘋果！”
阮軟再也忍不住，濕了眼眶，她都多大了，還用騙小孩的那套說辭哄她。
“我給你帶回來的，同學給了我兩個，我在學校吃了一個了！”
最後她一再的堅持之下，看著媽媽吃下那個蘋果。她唇角帶笑的說“很甜！”
平時於馨買水果都是兩個蘋果，兩個香蕉的買。都是給她，自己嚐都舍不得嚐一口。偶爾從菜場撿幾個因為磕碰出傷，別人不要的水果，她才會自己吃。
半夜她被砸東西的聲音驚醒。條件反射的從床上爬起來。
拉開門就看到，阮大海騎在媽媽的身上，掐著她的脖子，媽媽因為缺氧，麵色已經青紫，幹枯粗糙的手在空中亂抓，可抓到的隻有空氣。
阮軟箭步過去，抓著阮大海的衣服，死命的拽他的後領子。
“你放開我媽，你要掐死她了。”她用盡全身力氣去拽他，可他的眼裏已經染上了殺意。
她顫抖的喊道“你如果想坐牢，你就掐死我媽！”
她激將阮大海，果然起了作用，他鬆開了手。又對著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女人臉上給了一拳“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你這樣，人家肯答應讓你去賣都是抬舉你了。”
他眼裏都是嫌惡的從她身上起來。轉頭看著驚慌失措跪下抱著於馨上半身給她掐人中的阮軟。
眼裏露出貪婪和猥瑣。明年就十八了，這個爛貨和那個玩完拋棄她的，倒是生出了個搖錢樹。到時候他就可以躺著數錢了。想到這些，他好像看到了一座金山，笑出了聲。
在這冰冷刺骨的冬夜裏，他的笑聲讓人有種墜下萬丈深淵，死亡臨近的恐懼感。
好一會兒，於馨才漸漸蘇醒。她大口的喘著氣。阮軟的淚珠一滴滴落在她臉上。
她伸出粗糙的手，緩緩撫上她的眼角安慰“別哭。軟軟。”
她的聲音虛弱又沙啞。麵色青白的沒有一絲熱乎氣。
阮軟不停的在她後背上回來摩擦。一邊在她耳畔呼喚她。
“媽媽，媽媽！”
阮大海癱坐在破舊的沙發上，眼神戲謔的看著麵前上演的母女情深的戲碼。
他咧出一個惡毒的笑……
墨色的天空漸漸染上灰白。
聖誕節到了！
大街上都是過節的氣氛。
可阮軟看著車窗外道路兩旁店鋪門口的聖誕樹，她死死攥緊拳頭。
所有快樂的日子都與她和媽媽無關。她們是生活在陰麵的人，不曾得到過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