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晨光灑滿房間。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呼吸微弱的感覺下一秒就會停止。
阮軟的眼淚已經流幹了。眼睛酸脹的閉一下都費力。
她緊緊盯著臉上好幾處貼著紗布的媽媽。
手緊緊握著她枯瘦的手。小臂上觸目驚心的煙頭燙下的疤痕,大大小小的新舊疊加,基本上挑不出好地方。她的身上到處都是被淩虐的痕跡,大夫和護士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她有很嚴重的婦科病,重度糜爛,甚至傳染。她的心被撕的四分五裂。
怪不得,她再沒見過媽媽穿短袖。媽媽要求她用馬桶前必須消毒。不許她用她的盆洗衣服。
眼底湧上酸澀,可眼淚一滴都流不出來了。
她把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捧到唇邊。唇瓣輕觸著她粗糙幹枯的手指“媽媽,對不起。”
床上的人,眼睫輕顫了一下,又歸於平靜。
過了良久。她的眼皮顫顫巍巍的掀起。
阮軟倏然起身,俯身到她麵前,聲音幹澀的喊出“…媽媽…”
於馨眼瞳慢慢聚焦。
毫無血色的唇輕顫了一下“軟軟。”
阮軟使勁點頭“嗯,媽媽,媽媽!”
於馨用眼神示意。阮軟馬上會意“這是診所,劉大夫給你打了點滴。”
於馨眼神一點點聚在她身上安慰道“別怕。”她的氣息很弱,幹涸的嘴唇微動。連發出氣音都費勁。
阮軟腫脹的眼眶酸澀無比。
拚命搖頭“我不怕,媽媽,隻要你在,我就不怕。”隻要你活著,我就有動力,我就有希望。對未來就充滿了憧憬與設想。
於馨用盡力氣扯了一下唇角“去上學!”
阮軟搖頭“我今天不去,我請假!”
於馨鬆散的眸光瞬間聚攏,她努力擠出一個字“去!”
阮軟搖頭“就今天一天,我求你媽媽,你現在這樣,就算我去學校,我什麼也學不進去。我保證就一天,你讓我陪著你,明天,明天我一定回去上課。”她祈求道“媽媽,我向你保證,我一定能考上大學。”
一滴淚水從於馨的眼眶裏滑落,沒入發絲。
阮軟心疼的幫她擦著眼角“媽媽,你喝點水,好不好?”
於馨眼睛合了一下,阮軟趕緊去接了一杯溫水。問護士要了一根口服液的吸管。
於馨吸了一口,胸腔就傳來撕心裂肺的疼。
阮軟看到媽媽臉色瞬間發白,緊張的聲音發顫“媽媽,哪兒疼?”
於馨微微搖頭。
劉大夫昨天晚上折騰到快天亮才睡下,這會兒剛起來,走過來看看於馨狀況,見她已經醒了過來,他也長舒了一口氣。
說實話,於馨昨天晚上那樣,他本不敢收的,傷的太重了,不知道有沒有致命傷,如果在他這個小診所沒了,他就倒大黴了,那就是背上了人命。診所會被相關部門關了不說,醫生執照都得吊銷。
可看到小丫頭跪在他麵前哭撕心裂肺。無助又可憐,他還是心軟了。忐忑了大半夜,還好,還好,於馨醒過來了。
他拿出聽診器聽了一下。
他一邊摁一邊問“這疼嗎,疼就眨一下眼睛。不能忍著,也別隱瞞。隻有你說實話,我才知道給你掛什麼藥。”
阮軟緊張的站在一邊緊緊盯著媽媽的眼睛。
劉大夫緩緩起身。轉身對阮軟說道“給她買點小米粥讓她吃一點,一次別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