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1 / 2)

“大人,我們急行了一夜,這是到了哪裏?”邢五望望前麵數十米高的石山,迷惑不解。

山下是遼闊的牧場。秋草漸黃,天野一片茫茫。曾經熟悉的草原的秋的氣息撲麵而來,鄭濂默然望了片刻,轉過頭來。“翻過此山,”他簡短地說:“我們從匈奴人後麵夾擊他們。”

邢五答應一聲,帶眾人向前疾馳。然而未到山腳便已楞住——山底亂石縱橫,赫然一道五丈寬的長澗,深不見底,攔在山前。眾人都是一呆,眼望鄭濂:“大人……”

鄭濂微微一笑:“跟我來。”帶馬向北,繞山行不片時,一座吊橋赫然眼前。橋那邊依山築石,儼然是一座關隘的形局。

邢五大奇:“匈奴人幾時竟也會築城堡了?”

鄭濂歎口氣:“這是當年公主和先單於在這裏安居時,為防有不測之敵,仿漢製修建的王庭外堡……”他搖搖頭:“荒廢很久了……”

那橋橫架在深澗上,丈許寬的橋麵全是由尺粗的天然原木縛牛皮捆紮而成。邢五隨鄭濂策馬而過,見那橋在眾騎踏踏下仍然不見搖晃,不禁暗自讚歎。鄭濂望他神情,笑了一聲:“是我們漢人工匠的手藝……”話說一半,他忽然沉默,往事何堪提?他猛抽一鞭,帶馬直衝高坡,轉眼已近半山。

身後邢五忽然一聲大叫:“大人!”鄭濂回頭,不經意間一望,臉色忽然大變。

山下,東南方草低雲暗,煙塵浩蕩。密如群蟻的騎兵,呼嘯而來。

“是左穀蠡王的人!鄭濂仔細看看旗號,大呼不好。調轉馬頭,拚命向山下奔去。

矮小的匈奴馬跑得極為迅猛,漢軍剛剛折返到石堡後,匈奴的人馬已近山前。鄭濂眼看對方人馬數倍於己,情知無法硬拚,忙命眾人先占據有利地形:“放箭,先擋住他們!”

漢軍用的正是當日魏林監製的改良後的鐵弩,威力極大,射程遠遠超過普通弓箭。鄭濂一聲號令,轉眼間已將衝在最前麵的數十匈奴騎兵射落馬下。那騎隊停了一停,一聲呼嘯,左隊人馬引弓開始回射,右隊騎兵繼續剽悍地向前猛衝,眼看已近山腳。鄭濂忽然醒起,一邊指揮眾人繼續放箭,一邊厲聲命身邊的邢五快去拉起吊橋。邢五忙衝到鉸鏈前,伸手去搖,誰知那吊橋因久不使用,吊鏈早已鏽實,急切間怎麼也無法拉起。第二批箭射去,又一批匈奴人栽下馬來,然而他們跨下坐騎受了驚,繼續向前狂奔。一匹灰馬嘶叫著,轉眼間竟衝過了吊橋,直躍到邢五身邊。邢五舉刀,砍落馬身上半拖在地的騎手的身軀,那馬卻毫不停步,生生將邢五身邊幫忙拉吊橋的一名士卒踏翻在地。那兵卒剛掙紮著站起,又一匹馬已衝過吊橋,馬上匈奴騎兵半身鮮血淋漓,俯在馬上,卻依然凶悍,眨眼間已舉刀將那士卒橫劈為兩半。邢五大怒,半俯下身,猛砍馬腿,那人從馬上跌下,不等翻身,已被趕來的漢軍亂刀斷死。

又一批匈奴騎兵朝前衝來。鄭濂大急,親自來扳那吊鏈,卻依然不能撼動分毫。一枝箭嗖地飛來,正中他左肩,鄭濂哼了一聲,低頭猛然拔出箭頭。邢五伸手扶他,他一把推開,嘶聲道:“放箭!放箭!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過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