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琳與傳誌關係恢複到最好最親密無間的時候,又一個破壞性難題出現了。

傳誌說:“冬天老家沒活了,我大哥想來北京找工作……”

何琳馬上神經質地嚷:“能不能不住咱家裏?!”

傳誌小聲地說:“不住,隻是周末過來坐坐,洗洗衣服,洗洗澡,換換衣服,行吧?”

何琳的恐怖和煩惱出於本能,也出於孕期中無法平衡的內分泌失調,就趁著這個勁把心中的話惡狠狠地說了出來:“別讓我看到你家裏人,看到他們就不煩別人了!”

“你怎麼像個潑婦?”

“媽的,還不都是被你們逼上梁山!誰有本事一開始就是潑婦?”

確切地說,她不知道大伯哥什麼時候來的,在哪裏工作,幹什麼工作,也不想知道,聽到老公老家裏的任何消息都腦仁疼。日子安靜了幾天,冤家總有碰麵的時候,一天她在樓上看張藝謀的《英雄》,搞設計的,不愛追究什麼電影的藝術性和主題性,隻是覺得好看,動作片嘛,大場麵和武打鏡頭搞得好就ok了,尤其天然愛看畫麵的視覺效果,大紅大綠大紫,那種大麵積色調運用,驚心動魄地合她胃口。一張碟片半醒半睡間看了N遍,無聊了,突發奇想跑到樓下客廳裏坐著去了。坐在陽光斜照的沙發上發呆,想著電影上的武打慢鏡頭,特別是帥哥李連傑坑坑窪窪清晰可見的臉,還有張曼玉塗了厚厚脂粉麵如石膏的臉,一點質感沒有。突然背後有人走動,她知道是誰,有些氣憤他幹嗎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回她家啊,又不是節假和周末的,孤男寡女不知道避嫌啊!

她頭也不回地從幾上拿起一聽椰汁,打開慢慢喝,也是慢慢轉移心中無名火。隻聽後麵噗嚕嚕一串雜音,那個大伯哥在肆無忌憚地放屁呢。

她舉起手要把椰汁砸在地板上——手都在半空了,改變路線,有力地頓在幾上扭頭上樓了。

傳誌回來,她不無埋怨:“不是說好你哥周末才過來嗎?今天過來幹嗎?”

傳誌息事寧人,“特殊情況吧?”

“以後你告訴他,讓他周末你在的時候再來!”

“寶貝,不要那麼多事好嗎?”

一遇到老家人的麻煩,傳誌就不由自主地硬著頭皮告軟和說好話。但在老婆乜斜的眼睛裏,卻顯得委曲求全到卑賤。

“不好,我坐在那裏喝東西,他就在後麵嗵嗵放屁!”

“嗬,這種自然現象你也好意思說……”

“以後不準這種自然現象再發生在我家裏!”

傳祥也向弟弟抱怨了:“看弟妹那個樣,不想讓我再去你家裏呀!”

傳誌安慰他,“你別多心,她懷孕了,事多。”

“怎麼說俺也是大伯哥啊!”

“又沒說你什麼。”

“那臉擺給誰看呢?”

“她心情不好。”

“大冷的天幹活,誰的心情好啊?”

“以後你少招惹她。”

“俺怎麼招惹她了?”

“那你……在她身後放屁了……”

“老天爺管天管地還管不到屙屎放屁呢!”

兄弟倆對看了幾眼,大街上分手了。弟弟本意想讓哥哥去自己家吃飯,哥哥死活不肯。

很多天之後何琳才知道這大伯哥在一家瀕臨破產的機械廠給人家看設備,管吃管住,每月給七百塊。這工作是老何給找的。當時老何手裏有兩份工作,一是在他手下的物業公司做社區清潔工,二是朋友的機械廠缺個靠得住的人給看著點廠子。傳祥審視了一下,覺得在富人社區裏搞衛生有點丟弟弟的人,而且離弟弟嶽父太近,不好意思,就選擇了機械廠。傳誌也希望大哥去機械廠,機械廠裏一些還能幹半天活的老師傅們都能說,跟著熟練的老工人在一起說不定還能學點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