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祥是需要學點技術或手藝的,他有兒子了,家裏又多了一張嘴,而且鐵定將來要上學受教育,按繡花的說法,花錢的門路忒多,當爹的不能在家靠著那畝把不中用的田地,得出去找門路掙錢!於是給地位越來越高的繡花攆出來了。出門時老婆和老娘都交代:能學點啥就勤快點學點啥,不能懶,藝不壓身,又沒啥文化,以後還能靠手藝吃飯。
對弟媳的抱怨歸抱怨,傳祥還是很理解弟弟的處境的,以後的周末,隻有當髒衣服一大堆了不能再穿時才去用用弟弟家的洗衣機,順便用浴室的蓮蓬頭噴噴自己。弟弟不強留都不吃飯。
傳誌想了轍,一到周末他就鼓動老婆回娘家玩,他全力陪同,把廚房、浴室讓給大哥,想吃什麼自己做,想洗什麼隨便,隻要收拾幹淨就行,反正何琳對廚房和樓下衛生間沒印象。
還別說,娘家還正好有點喜慶事。鬱華清五十三歲嘛,平時不幹活不上班,也沒什麼操心事,麻麻利利輕輕鬆鬆的人,就顯得特年輕,加上做做美白、按摩,把年輕時遭的罪加倍補了上來,能年輕十歲。她一個牌友鄭重其事向她介紹了一個“條件相當不錯”的老男友,五十六歲,死了老婆的,國家某部委幹部,快退休了,現有一套房,每月有近四千塊的收入,退休後也有二千多的退休金,一雙兒女早已成家另過,倒沒什麼負擔。兩人還見過麵了,那老頭倒還體麵,身體硬朗,沒事時在家栽花弄草的,對鬱本人評價也甚高,兩人就交往起來。老何夫婦和何琳也對這個“河東獅吼”找到知心的老伴大為高興,單身的人,活得再痛快有多痛快?世上有男有女,本來就是搭夥過日子的。
這邊的叫好還沒持續兩天,出岔子了,那老頭的一雙兒女有意見了,他們認為父親的房子是他們父母辛苦一輩子積累的財產,母親過世時他們本應繼承母親的那一部分,因為父親年紀大了,需要有一個安靜清閑又手頭相對寬綽的晚年,才沒有分割母親的財產。現在父親又找了女友,估計也麵臨著婚姻,那父母一輩子辛苦的房產和其他財產不能因為父親晚年一個婚姻而讓後媽分走了啊!因此這兄妹倆提出父親如果再婚就做婚前財產公證,不圖別人的,但也不能讓別人圖了咱們的。
讓鬱華清鬱悶的是,老頭沒反對,某種程度上也認可這事。
一把火沒燃起來讓水給澆透了,不是因為不該公證,而是你先做了有罪推定,我還沒這樣推定你呢!鬱華清便不再理會那老頭。那老頭吃了閉門羹,也反思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男人不能太斤斤計較,以後的生活不得需要個女人照顧嘛?但他的孩子很堅持,還放出話來:看,圖財不成,撤了;若真心與老爺子好,還計較老爺子的房產幹什麼?本來嘛,房子是老爺子老太太早年創下的,留給自己孩子的……
話說到這種地步,媒人不樂意了,到老頭家說了狠話,而且撒手不管了。那一雙兒女一聽鬱華清的財產遠在他們家之上,一時沒了言語,也不再堅持婚前財產公證了,老年人嘛,隻要活得快樂,隨他們去吧,小輩人樂得老一輩有個幸福的晚年。老頭也有意去鬱華清那裏賠不是,還有意與老何交個朋友,連何琳都在娘家招待了他一次,接了他一個電話,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鬱華清背地裏大笑三聲後,麵都不露一個,寒了。這場本來的天作之合就此告吹。
所以呀,何琳基本上忘了自家裏的事,每個周末都賴在娘家大肆吃喝和等著小姨的八卦新聞。傳誌又對她言聽計從,也不見大伯哥來了,時間久了,也生出悔悟之心,覺得自己可能太過刻薄,老公的親人偶爾來一次,隻要不過分,她並不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