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輕雲淡。
傅深被一陣電話聲吵醒,他轉了個身,伸出一隻手接通了手機。
“你好。”電話那頭遲疑了幾秒,呼吸聲有些急促。
傅深覺得有些熟悉,這個聲音聽上去是隨意的,慵懶至極。
“你是……謝白!”
傅深突然撥開腦間的雲霧,回憶起與謝白初見的那一天。
他驟然睜大眼睛,睡意也去了大半,好像被潑了冷水一樣一個激靈。
“你好。”男人朝他伸出手,指節泛白。傅深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穿著一件衝鋒衣,領子高高立著,嘴裏嚼著口香糖,看上去像一個行者,灑脫極了。
遲疑了許久,才伸出了手。
“你好,傅深。”語氣淡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男人隻是笑笑,沒有生氣,隻是朝著傅雲走去。
他站在幾步外,勾唇一笑,像個浪子一樣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灰,恣意又瀟灑。
“老傅,這個山崖不深,我們可以用繩索試試。”
他從幾米外的背包裏取出一根登山繩,解開甩了甩,固定在崖邊的樹上,使勁拉了拉,“可以下去了,老傅。”
他看了傅雲一眼,就順著繩索下去了。
幾分鍾後,崖底傳來了他的呼喊聲。
“下來吧,沒問題的。”
最後,傅深跟著傅雲,順著繩索滑了下去,到達了崖底的林木間,仰麵吹著灌下來的風。
男人隻是靠著一棵大樹,悠悠地抽著一根煙,隨意的吐著煙圈,一圈又一圈。
“姓傅的,說好了事成之後給500萬,一分也別少。”半晌,男人才開口。
“淺淺還等著我呢……”男人低垂著頭顱,露出一截潔白的後頸,看上去倔強又桀驁。
這就是他們的初見。
傅深回過神來,電話那頭的人緩緩開口:“傅深,照顧好我妹妹。我……我遇到了一些麻煩,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所以……”他停頓了幾秒,接著說:“淺淺是個好女孩,可惜有我這麼個不靠譜的哥哥。”
傅深捏著手機,眉心微蹙,他的預感很不好。
謝白一直是個自在如風的人,從來沒有這麼傷感的說過話,怎麼會突然真的傷感。
難道真的是出事了?
“你怎麼了?”傅深沒等謝白說下去,直接開口。
“有什麼問題告訴我,我給你想辦法,這些肉麻的話還是等回來了親自對淺淺說,跟我一個大男人說沒意思。”
謝白輕歎一聲,“我這次可能要涼,沒開玩笑。”
“我一輩子自由慣了,沒什麼放心不下的,也沒什麼可以留下來。隻是淺淺她……”他長吸一口氣,聲音悵然:“她不該和我一樣不幸,她應該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生活。找一個愛他的人,嫁給她愛的人。”
“我不知道該跟誰說,也不知道誰才會對她好。這些話很傅雲說不合適,所以我隻能跟你說。淺淺和你,怎麼說都是不一樣的。你們一起經曆了生死,雖然認識不久,但這情誼很可貴,比世間許多情誼都特別。”
“你可能不愛她,但你一定會保護她,如同保護自己一樣。”他的聲音依舊很輕,很隨意。
“所以,保護好她,算我求你。”
這句話讓傅深渾身一顫,好似觸電一樣,大腦一片空白,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這是謝白第一次,從相識以來第一次的示弱,沒有之一。
桀驁如他,最終卻為了摯愛的妹妹折腰。
傅深既然感慨又敬佩,把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承諾:“好,我一定會保證淺淺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
傅深目光懇切,言辭真摯。
電話在一陣引擎聲中被掛斷,最後一句話落入他的耳中:“如果能回來,一定請你吃飯。”
真的是亡命之徒,塵世浪蕩子。
他不解地搖搖頭,淺笑一瞬,驀然又迷茫了起來。
“淺淺啊,我該把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