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明月高懸於九天。
謝淺倚著窗沿,無聊的對著月亮發呆,她失眠了。
銀輝夾雜著晚風輕柔的拂過她的長發,從發根掠過,及發尾垂下,像一枝新發的嫩柳,柔軟且嫵媚。
她凝視著窗外的霓虹燈,眼裏流光溢彩,卻怎麼也擋不住那抹更深的悲涼。
她是一個陰鬱的人,就像細雨綿綿的陰雨天一樣,安靜又沉悶,偶爾迸發出光彩,也隻是給特別的幾個人。
傅深站在她身後一米處,沒有看窗外,隻是盯著她的背影,目光如水。
“淺淺,在想什麼?”他唇瓣微微闔動,語氣輕如微風。
謝淺聞聲回頭,莞爾一笑,“沒什麼,就是在想故鄉的月亮。”
她笑著,用瑩白的手指指向祖國的方向,語氣有些幼稚,“就在那裏!我們的祖國,家存在的地方。”
“以前總覺得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來去自由,無掛無牽。現在覺得當時的自己可笑極了,不知道生活的無奈,親人的溫情,沉浸在虛幻之中,迷失了心底之路。”
傅深沉默著,注視著眼前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攥著手,不知道該落在什麼地方。
半晌才開口:“我想傅雲了。”
“傅雲是個怎樣的人?”謝淺問。
傅深走到窗邊,仰著頭看著窗外的霓虹燈,目光晦暗。
“他啊,是個無聊的人,不過年輕時也挺鮮活的。”傅深笑笑,垂眸望著謝淺:“跟你一樣鮮活,想笑就笑,想罵就罵,偶爾迷糊,不過也無傷大雅。”
傅深仍舊笑著,越說越來勁:“他曾經去過很多地方,到過很多國家,高山大川,峽穀河流,他都經曆過,見證過。”
“7年前,他遇到了你哥謝白,他們一見如故,一起經曆了很多冒險,去過很多人間絕美的風景,成為了患難的兄弟。”
說到這裏他目光溫和,淺淺的笑著,看上去無比的幸福。
他的眸子驟然一冷,接著說:“3年前,他接手了傅氏,從此混跡商界,殺伐果斷。成了人們都敬仰,甚至懼怕的傅總。”
謝淺雙肘支著窗沿,靜靜傾聽著,一言不發。
“可我知道,是傅氏壓垮了他,家族的壓力讓他不得不成為不想成為的人。”
傅深接著說:“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可我的未來一定是那樣的,逃不掉的。”
他苦笑一聲,自嘲似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就是我的宿命。”
謝淺見不得傅深低沉的樣子,直接遷怒於“宿命”這個字,孩子氣的反駁:“去你的宿命,社會主義接班人不認宿命,隻信自己。”
不希望傅深難過,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她用笨拙的,用並不專業的安慰技巧,真摯的安慰著她很在意的人。
傅深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傻子,一點都不會安慰人。”
不過傻子安慰的挺有用,心裏一點都不難受了,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就好像黑夜裏透出一絲光,慢慢的將黑夜驅散,從此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夜風微弱,街上車水馬龍,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一派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