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界平靜了下來。阿加瑣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暗中跟著這兩個人,”刺蛾的命令傳來,“去尋找其他靈石的下落。”
刺蛾隨即散去身形。
周邊的霧靈四散而去,又開始各隨各性,漫無目的地遊蕩,似虎咆嘯,像馬啼鳴,或是別的什麼,嘈雜的聲音毫無預兆的響起又落下。
阿加瑣的身影顯得如此悲涼。
“哈哈哈……”她不知是哭還是笑。
“我好蠢。”阿加瑣一遍遍罵自己,她千年的衷心卻換不來一次求情。
她一直記得過去丹溪告訴她的話,要留存善念,要知恩圖報。她也這樣做了。
可是,為什麼還是沒有好的下場?!若不是因此與阿祈力產生了隔閡,他也不會如此心急做事,如今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阿加瑣看清了。
在所謂的主人眼中,她們不過是隨手可棄,如螻蟻一般的存在。從前萬籟俱寂,便能相安無事地過活,如今因為一顆小小的石頭,竟會喪命。
可屈辱的是,她如今,不得不繼續屈從於它的淫威之下。
阿祈力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失去了自己最親近的人。
阿祈力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幹碎,微風將他化做粉末,揚起似風沙。
一隻紅色的小蛇掉在了他離開的地方。阿加瑣伸手它撿起,這是他做的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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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呢?”阿加瑣從背後出現,嚇了他一跳。
阿祈力趕忙將手中的木雕藏起,“沒什麼。”
“給我看。”阿加瑣聲東擊西,成功從他手裏搶了過來。
“我還沒做好。”他拿了回來,等我上好顏色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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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上好顏色以後,這麼漂亮。”阿加瑣怔怔地望著,仿佛還能看見阿祈力就在自己的身旁。
她的眼中是眷戀和不舍,還有悲憤。
另一邊—————————————
“丹溪?!”
白小落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光亮。
隨後從裏麵冒出來一個身材勁瘦有力的黑衣男子,男子的肩上橫扛著一個人。一個她差一些就見不到的人。
“丹溪?!”
片刻後,屋內———————
“他怎麼樣?”白小落回過神來,問眼前的陌生男子。
“他太虛弱了,需要休息。”
白小落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什麼時候能醒?”
男人笑了,“你是醫師,你問我?”
白小落太過緊張,竟一時險些忘了。“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知道……”
“我?我們見過。”
白小落將丹溪的手放回被子,為他掖了掖被角。麵上愁容還久散不去。
“他的脈象很亂。”
“他自己能恢複好的。”男子見她憂心,開口安慰道,“倒是你,才沒好到哪兒去。”
白小落還不了解丹溪的異常體質。
她自己也傷的很重。被折磨了整整一個時辰。若非方才被隱約吊起了一口氣,恐怕現已沒命了。
原本一直驚恐憂心的白小落這時放鬆下來,才感覺到自己周身的刺痛。
自己喝進去了許多酸澀的東西,被泡在爬滿蟲子的暗池。
若非自小常抓毒蟲入藥。換作普通人,早被嚇個半死。好在自己提前封住經脈,除了難忍的刺痛和惡心之外,並沒有性命之憂。
白小落看著眼前的人,好像知道很多的樣子。可自己從來沒見過他,“你,是什麼人啊?”
男子無奈一笑,搖搖頭,“你根本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白小落剛才太過緊張,以至於沒聽見他說話。
這時,老人家拄著拐走了過來,端了一碗湯藥。“這是蠻崽。”
“嗯?”白小落有些吃驚,“蠻崽?”
男子笑了笑。他好久沒聽她這麼叫自己的名字了。
白小落看著老人家,老人家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想必應當早就知道了吧。也是,他們認識了很久。
老人家說過,幾十年前,蠻崽就出現在這裏了。哪隻普通的狗能活到幾十歲呢?這個村莊這麼怪異,這點小事倒不足為奇了。
隻是………這感覺太怪異了,眼前的少年,身著雲緞錦衣,十七八歲的模樣。水汪汪的眼神,唇瓣含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也彎彎的,給他勁瘦的臉上平添了幾分柔和。
見蠻崽從老人家手裏接過藥,白小落伸手要扶丹溪起身。
“誒,你做甚?”蠻崽疑惑地問。
“喂他喝藥?”
“這藥是給你的。”蠻崽偏過頭看她,“藥對他沒用。”
男子舀起一勺湯藥,作勢喂她。
“誒,我自己來就好。”白小落接過藥碗,捧著把那橙紅的液體一飲而下。
“蠻,蠻崽。”白小落有些別扭地叫出來。
她還是覺得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蠻崽,是一隻狗的名字,如今用它來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