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溪稍稍平複下來了自己的心。
“母親……”丹溪的頭埋在臂膀間,沒人看得見他氤氳泛紅的眼尾。
如果母親在就好了,他不禁想,或許她能告訴自己怎麼做。
“小落,也就是螭畫,在人間的日子,隻一年有餘了。”他想起任無量歎息中的話。
“大劫?!要怎麼破?”
“找回浮生石的所有碎片,在她十八歲生辰之前。”
“天地之間,冥冥指引,隨著她走,就能找到。”
……
可父親說,若是拿走了浮生石,他也會死。
他是自己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肉至親。
要自己怎麼下手?!
若是母親在,她那麼冰雪聰明,一定知道該怎麼做。
恍惚間,丹溪好像看見了白皚皚雪地間的一隻七尾赤狐。
“母親?”丹溪跑了過去,自己也變成了小時候的樣子。
那時的他,還是小獸的模樣,喜歡窩在母親暖和柔軟的皮毛上。
“母親……”丹溪一遍遍呼喚著她,可赤水靜默無言,隻是端正地坐在那裏看著他。
丹溪湊近她,如今,他的個頭比母親還要大了。
“我該怎麼辦?”他看著她。
而赤水隻如舊時一樣,柔光似水地看他,如冬日的旭陽,能驅散所有的陰霾。
赤水的眼睛澄澈明朗,洗滌著丹溪心下的那一塊暗瘡。
他看著她眼睛,想從中尋找答案。
良久……丹溪開了口,“您會怪我嗎?”
赤水不再一絲不動。但和丹溪想的不一樣,赤水沒有責備的表情。
她好像在笑,很溫柔。
尾巴向前環繞住他,像小時為他取暖那樣,輕輕拍他的肩。
“做你認為對的。”心底有個聲音響起。
赤水消失了。
丹溪緩緩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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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之外,
白小落神思不悅。丹溪的父親,於他而言,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見她魂不守舍,巒對白小落的墜子表現出極強的好奇,或許是想引她轉移注意,暫且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
白小落見他那樣,便摘下墜子,遞給他。
“真好看。”拿在手中把玩之間,本是隨意找些話說,巒卻忽地想起,那日見丹溪身上也有一樣的。
“這是…………定情信物?”巒的聲音小了起來,暗暗抬起眼睛偷看她。
???!?白小落睜大了眼睛,開口太急,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才不是。”
“那為什麼他也有一塊?”
“這…”怎麼解釋,“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有。”定情信物,該是隻屬於兩個人的東西才對。
“那還有誰有?”巒的架勢似要刨根問底。
“還有,我師父,還有其他的親人,朋友。”
“那我算嗎?”巒這句話問的很認真。
白小落愣在了原地,“我們當然也是好朋友。”
巒伸出手來,“那我也要。”
“沒……沒有了。”任無量說過,一塊通言璞石,至多一式五份,若再多,就不靈了。“我真,真不是騙你。”怕他誤會,白小落都快結巴了。
巒沒有說話,也沒有露出很難過的樣子。可白小落還是在他眼睛裏看見了委屈。
“你,沒事吧?”白小落不知如何是好,“你不要誤會,我真的把你當好朋友。”
她把墜子團成一團,塞進他手裏,“你若實在喜歡,送你便是。”
巒卻忽然笑了起來,“我不要,騙你的,你還當真了。”
“你!”白小落拍了他一巴掌,“你真沒事?”
“當然。”
巒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他開口,“那,你想不想要一個獨屬於我的記號?”
嗯哼?白小落一個頭兩個大,這家夥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她誇張地做出抱臂後退的樣子,“我打架可是很厲害的。”
巒嘴角一揚,反而上身傾斜更湊近了幾分。“我說真的。”
他不由分說,抓過白小落的手,
“你幹嘛?”
巒不說話,指尖畫出一道咒印,落在她手腕之上,而後,以指為刃,劃破自己手心,在那印上滴下一滴血,咒印隨即消失不見。”
白小落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恢複了原樣。她疑惑皺眉,“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