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如往常一樣的停頓，他靜靜地等待著，仿佛是有人給他下了命令。
身後有裙擺摩擦的細微聲音，一想到周楹如今的模樣，他就忍不住皺眉，唯恐她又惹出什麼禍事來。
還沒來得及多想，劍上一股力量從身後將他撞向前去，隻聽後麵傳來周楹吃痛的一聲：“噗！”又是一陣地板與身體碰撞的聲音。
他慣性地前進了幾步，穩住後握住劍柄，在宮人的簇擁裏轉過身，低喝：“退下。”
他們又有序地退回了一旁，留周贏坐在地上，麵有痛色地覷他。
“怎麼了？”他發問，臉上沒了幾天前的假溫柔。
周贏摸著屁股吃痛地站起來，眼神飄忽：“沒事，沒看路撞你劍上了。”
末了，扯著嘴角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
此時李郅也顧不及去想其他，有些焦躁地看向身後，不著痕跡地催促他：“無事那便走吧。”
然後大步走上階梯，也不管周贏有沒有跟上。
見他這副德行，周贏難得起了好奇心，殿裏坐的那位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也能讓李郅藏不住情緒。
於是也一步作兩步地跟了上去，直到站在殿門口，宮人通傳後，他才遙遙望見席上衣著華麗的美婦人。
這時李郅的步伐卻慢了下來，步履沉重到像是要把地麵踩穿才罷休，周贏隻得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眼珠子還是粘在太後身上。
太後並不端坐著，她斜斜倚在軟枕上，除了一身極其奢靡的宮服，臉上未施粉黛，甚至沒有仔細梳頭，隻斜斜釵著幾支金釵。她相貌出眾，頭發有幾縷銀色也不影響她的形象，周贏偷偷打量李郅，那張臉與太後有六七分像。
見李郅上前來，她也沒有絲毫動容，注意力集中在案上的糕點上，用手拿起來看幾眼就捏碎，眉頭一刻都不曾舒展。
“母親。”李郅這樣叫她，欠身行禮。
周贏也跟著他低下頭，將手拱起來。
太後沒聽見似的，專心將手中的糕點捏成泥堆，周贏貓腰看兩人都沒下一步動作，開始揣測起來，立誌要把謠言逐個證實。
關係不好，正確……
脾氣不好，正確……
喜歡宰人……
周贏剛抬起頭偷偷瞄李郅一眼，一個巴掌大的盤子就飛了過來，正好撲在他腳邊，點心沫子潑散得到處都是，不少粘在李郅的袍子上。
沒過多久，伴隨著女人尖刻的“滾”字，又有幾個盤子碟子飛過來，周贏往李郅身後默默移動，這些碎渣子爛點心就全打在李郅身上了。
雖然從後窺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想來是十分難看的。周贏緊緊攥著膝前的衣服，估摸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不敢抬頭。
“周楹。”
周贏猛地抬頭，看見李郅麵色平靜，正看著自己。
“啊？”
“入席吧。”
這小魔王的腦回路實在清奇，太後一通亂砸下來仍然麵不改色，前幾天自己不知道說了什麼就大發雷霆，這是區別對待嗎？
帶著一腦子漿糊，周贏跟著他坐在一旁的席上。
他將雙腿並攏，跪坐在質地柔軟的熊皮坐席上，剛穿越來時百般不適，現在也沒適應，反複調整了姿勢，才慢慢穩下來不動。
女官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從他身邊退下時指尖還滲著血，仔細看去，她麵上從容卻止不住肢體末端的顫抖，似乎連手上受傷都無知無覺。
周贏也在其中感覺到了不祥的預兆，又看李郅看似平靜淡然的神色，越發覺得詭異。
“母親。”李郅垂眸，眼下藏著暗潮洶湧。